第十章 敏感
1.
白玉茗看了一眼韩晓旭，说：“你好！”
不一会儿，李天勇来到现场，卫子然连忙跑过去和他打招呼，向他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晓旭，这是师哥，我们协会的社长。”
李天勇亲切地说：“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协会！这次咱们一起结伴而行！”
韩晓旭礼貌地点了下头，说：“社长你好！方便吗？”
李天勇拍了拍卫子然，笑道：“当然方便，这条线路是卫子然提议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卫子然说：“晓旭，在我们协会不必拘谨。”
她对李天勇说：“麻烦了。”
李天勇说：“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或者和子然说。”随后，他关切地询问白玉茗：“玉茗，咱们就要出发了，都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白玉茗说。
韩晓旭望着白玉茗，小声和卫子然说：“这姐姐好漂亮啊，会弹钢琴，还这么有气质。”
卫子然坏坏地瞥了一眼李天勇，说：“师哥也很帅啊，你看出来了吗？师哥喜欢白玉茗，你看对她关怀备至的。”
韩晓旭望着他俩，说：“不过，我感觉她对师哥冷冷的。”
“哦，她那人就这样。”
“海子是谁啊？”韩晓旭忽然问。
“哦，一位诗人。”
“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啊？你没问过我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哦，没事。”
徽开古道全程38公里，原始森林，峡谷，瀑布，梯田，还有古驿站遗址，奇特的土坯房子，树皮顶过的建筑。一路上，溪水相伴，青山秀水，鸟语花香。
卫子然此刻心情愉悦，主动承担团友的行囊，一兴奋还跑了起来，来回乱窜，常常跑到队伍最前面，回头一望，全团人都已累得气喘吁吁。
李天勇冲卫子然喊道：“我说超人，你能不能歇会儿，就看你活蹦乱跳的，你怎么一点也不累啊？”
卫子然说：“这算什么，我上高中时练田径，背着哑铃，操场蛙跳十几圈。不信你问她！”说着，拉起韩晓旭。
韩晓旭说：“那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贫气。”
李天勇说：“卫子然在我们这里一直很开朗，他过去不是这样的吗？”
韩晓旭说：“他原来就是一个书呆子。”
卫子然说：“这不出来玩嘛，晓旭，你今天高兴吗？”
韩晓旭微微一笑：“嗯，高兴。”
李天勇说：“我说卫子然，一会儿你得多吃点，你背着四个人负重，还能跑这么快。你体力很好，天生搞户外的坯子。不过到了高原，体力越好越吃亏，到时你都喘不过气来。”
此刻，白玉茗正在拍摄风景。
卫子然看到一处瀑布美景，拉着韩晓旭，摆好姿势，和白玉茗笑着说：“美女！帮我们拍一张吧！”
白玉茗拿起相机，调整着镜头，说：“看这里！”
韩晓旭说：“谢谢姐姐。”
卫子然搂住她，笑道：“把我拍帅一点儿！我侧脸好看！”
白玉茗说：“要不你学一下青蛙跳，单独给你拍侧脸。”
卫子然呵呵一笑，刚才说的话她听见了，说：“你也是有幽默感的嘛。”
这次短途旅行结束后，众人回到上海，在校门口一家餐厅聚餐。韩晓旭坐在卫子然身边，话也不多。
卫子然却很兴奋，和大伙儿有说有笑，他和李天勇说：“师哥，我觉得咱们应该把业务做大，做到各大高校。”
李天勇颇感兴趣，问：“哦，你有什么好想法？说来听听。”
卫子然说：“咱们开发了这么多线路，可以利用互联网，在各大高校运营。”
李天勇若有所思，眼神闪出一丝光亮，说：“互联网？这个想法有意思。”
卫子然说：“我们开个论坛，把协会的线路公布出来，把攻略和图片分享出去，把各大高校喜爱旅行的人都联络起来。”
在一旁的白玉茗听着有些兴趣，说：“网络版徐霞客游记？”
卫子然冲她挑了个大拇指，说：“没错！白玉茗，你的旅行摄影可以上传到论坛上，分享给所有人。”
李天勇问：“玉茗，你觉得怎么样？”
白玉茗说：“这个主意不错！”
李天勇想了想：“这样，咱们可以试试。子然，你负责论坛，玉茗负责摄影图片，我呢，继续开发新线路。”
白玉茗说：“那我们给论坛取个名字吧。”
卫子然很激动，拿着筷子敲打着杯子，哼起了白玉茗在琴房吟唱的曲子：“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白玉茗低头自言自语：“旅途，陌生而神秘，温暖而好奇，勇敢且热烈，寂寞且疯狂，看过的高山和大海，走过的小溪和平原，穿过的大道和小径，守过的日落和日出，路过远方！就叫路过远方！”
卫子然连连拍手，说：“路过远方，好名字！以梦为马，仗剑天涯！看来，我们会走得很远很远！”
李天勇在一边打趣道：“两位都是大诗人啊！”忽然注意到一边的韩晓旭，只感觉她表情凝重古怪，连忙说：“子然，净忙着和我们瞎聊了，也不照顾好晓旭妹妹。”
卫子然一把搂着韩晓旭，笑道：“晓旭一直都很腼腆。”
然而，韩晓旭却一把推开了他，尴尬地笑了笑。
2.
这些年，她认识的卫子然，是沉默寡言的，是细致深情的，有什么心事只会和她一个人说，眼前这个侃侃而谈，把她冷落一边的卫子然，她很陌生。
她忽然想起了李美霖说过的话，看来这半年卫子然果真变了许多，他身边发生了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但自己却像一个局外人。
她感觉卫子然和白玉茗好像有很多共同话题，自己在这倒像是个多余的人。况且白玉茗还这么漂亮，多才多艺，心里不由得有些酸酸的。
她忽然站了起来，说：“哥哥姐姐你们吃好玩好，我先走了。”
她抛下所有人走了，留下大家瞠目结舌。
白玉茗和卫子然说：“出什么事儿了？你欺负她了？”
李天勇说：“还不快去追。”
卫子然此刻六神无主，他呆坐着，回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受控制地大喊大叫：“晓旭！晓旭！你去哪儿了！你别走！”急奔了出去。
韩晓旭跑出餐厅，外边寒风刺骨，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骨子里，隐藏着偏执，敏感，忧郁，占有欲极强的性格。
夜里，车站的大厅依然阴冷刺骨。韩晓旭来到车站，没有买票，一个人坐在售票处门口的椅子上，蜷起身子，抹着眼泪。
“小姑娘，是不是买不着票，这里冷，到车站里面去吧。”好心的做卫生阿姨在一边和她说。
她摇了摇头，说：“谢谢阿姨，我不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将她一把抱住。那味道很熟悉，是卫子然。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还管我干什么？”她对卫子然大喊大叫。
她肆意地捶打他的胸口，然后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咬下去。
卫子然一声不吭，将她紧紧地抱住，飞快走出车站，拦上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驶入他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他将韩晓旭抱进房间，然后跑到洗手间，不一会儿拿出热乎乎毛巾，擦着她的脸，擦着她的手，用手捂着韩晓旭冻得冰凉的手，心疼得要命。
他将她抱到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住她，冲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放在她跟前。
卫子然瘫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一时间整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良久，卫子然终于开口说话：“你要是不喜欢，我退团。”
韩晓旭扑了过去，伏在他的背上说：“子然，我爱你！”
卫子然转过头，紧紧抱着她，一阵闷闷的哭声，说：“不许再这样了，我担心死了！”
“你不要退团，你不是答应我了吗，要带我走遍全世界的。你这么喜欢旅行，你一定要把它做好！”
“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你告诉我！我改！”
“子然，你爱我吗？”
“当然！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了给你看！”
“子然，我只有你，我只有你，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了…”
卫子然紧紧地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嘴唇，她的脖子，只觉得意乱情迷，不受控制。
韩晓旭忽然推开他：“不行…不行…你再来，我怕控制不住…”
卫子然有些清醒了，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怪我…我太喜欢你了…”
韩晓旭伏在他怀里，小声说：“子然，我这辈子是你的了，咱们要结婚的，等到婚礼，我会把自己交给你。”
卫子然搂住了他，说：“好，我等，今天累了，好好睡吧！”
他和韩晓旭就这么相拥而睡，没有再动一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他们约定这也是最后一次。
3.
次日，卫子然没有去游人协会，他带着韩晓旭在上海游玩，晚上再送她去车站。他们来到一家颇有文艺气息的咖啡厅，店铺里回放着老电影音乐，摆放着古董式的碟片机。
店铺有一张照片墙，都是在这家店铺用餐的情侣照。
年轻时尚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一对儿热恋中的情侣，走过来，夸赞道：“你们太般配了，金童玉女啊！我想给你们拍张照片留念，可以吗？”
他们笑盈盈的摆好姿势，老板喊着“一、二、三！茄子！”照片拍出来了。
两人拿过照片，他们的笑容纯真灿烂，洋溢着幸福。
老板问：“要不要在照片背面写点什么？”
卫子然看了看韩晓旭，在照片背面写上几个字。二人对望，会心一笑。
老板将照片贴在照片墙上。
大一的时光就这么度过了，在李天勇的张罗下， 游人协会正式开通了“路过远方”的论坛。卫子然和韩晓旭每隔一两个月就会看望对方一次，北京一次，上海一次。卫子然为了多攒些钱，开始寻找打工的机会。
他记得韩晓旭和他说过麦当劳打工的经历，有意无意在学校周边的餐厅闲逛，张望着餐厅门口的招聘通告。
餐厅老板连忙迎了出来：“你好同学！进来看看？炒菜还是盖饭？”
卫子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哦，不了，再看看。”
走着走着，来到校外的一家网吧，他想着上网上传论坛的图片，就走了进去。
周边上网的学生都在玩着CS，一组好几个人，互相喊叫着：“狙！狙！快上！冲！”
一个人喊道：“不行啊！不行啊！饿了，谁去买点饭？饿死了！”
另一个喊道：“打完这一局，先忍忍，要是有送饭的就好了！”
卫子然心想：“这么上瘾？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愣愣发呆。
“对了！”卫子然想到了一个点子，不禁兴奋起来，快步跑到刚才那家餐厅。
老板看到他，问：“你好同学！吃点什么？”
卫子然有一点紧张，说：“老板，我们学生有很多外卖的需求，如果我帮你卖，帮你送，你…你给我多少返点？”
老板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收回笑脸，瞬间变成老道的商人，说：“你有多少量？一天能够帮我卖多少份？”
卫子然想了一想，说：“这样吧，我先帮你卖着，如果一天只卖一份，我不要钱，如果卖了十份，我要百分之十，如果超过二十份，我要百分之十五。您看行吗？”
老板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说：“这样吧，小伙子，如果没有卖到十份，每送一份，我也给你两块钱跑腿费。”
卫子然愣了下，说：“好！成交！”
就这样，卫子然在学校里干起了外卖业务。他印了很多的宣传册，上面是菜谱，发送到各个网吧，教室，宿舍。
有学生点餐，他把菜谱发给餐厅老板，然后跑到餐厅取餐，将饭菜送出。
多亏了多年的田径训练，一天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也只有他能够承受这样运动量。
一天下来，累得满头大汗，竟然送出去三十多份，挣了一百二十块钱。
卫子然拿着挣到的钱，心想：“原来挣钱这么辛苦啊！”
看了看韩晓旭给他买的手表：“晓旭，你在麦当劳打工也是这么辛苦吗？”
后来业务越来越多，卫子然接不过来电话，报菜名经常出错，干脆求室友周启明帮忙记菜名，他就在外边跑着。再后来干脆买了一辆自行车送外卖。
周启明和他说：“如果餐厅那边有电脑，我可以开发一个系统，直接将菜谱传过去，省得一次次打电话。”
卫子然说：“赚个外快，不能让你大材小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做网站！”
周启明说：“好好，只要我会。”
晚上睡觉，室友们都已经鼾声一片，卫子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打开一看，是韩晓旭，上面写着：“子然，睡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子然回信：“晓旭，怎么了？”
韩晓旭回复：“有个男生天天缠着我，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他说异地恋根本就不可能。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快回到我身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