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早早就撂下筷子,老姨夫马彪坐在地桌,见床上陈欣不吃了,马上说道:“小欣吃的是猫儿食儿,你娶到家可就省钱了。”
宇重见老姨夫喝得满面桃红,嘴里的菜还没有吃进胃里,还关心陈欣的饭量,心里有些好笑,他无法接过来老姨夫的话茬儿,又怕凉了场儿,只好违心地举起酒杯,敬道:“老姨夫受累了,敬你一杯酒,祝您老儿幸福快乐!”
陈迪也举起了酒杯,说道:“老姨夫是模范丈夫,我也赞助一杯,祝老姨夫酒运长兴!”
马彪兴奋地喝下了满杯酒,夹了一口凉伴菜,两眼冒着蓝光,象夜晚被圈起来等待宰杀的野狗见到外边的光亮就会发出这种可怕的贼光。
张君接过话来,说道:“这回小重加入我们家里,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老姨夫,从此又多了一个酒友。他这辈子,没有别的爱好,见酒没命。小重再来我们家,别的东西就不要买了,只管买酒就行了。”
张锦马上笑着说道:“你老姨可能分出里外了,我姥爷还没进门,她就惦记起了酒,小重啊,别听她扯蛋,下次再来,给她带个粗萝卜,进门先堵住她的嘴。”
大家全都笑起来,马彪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老姨又说错话了,快,自己罚一杯酒。”
张君举起酒杯,挒了挒嘴巴,笑着说道:“小重啊,你也别见笑,老姨没读过几天书,不会说话,这杯酒,我认罚了。”
说完,一仰脖子,满杯酒进了肚。
马彪又说道:“看到了吗,她还说我见酒没命,真正能喝的还是你老姨,我要不借机罚她一杯,她还不好意思喝呢。”
“去!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再喝,你就要进桌子低下了。”
张君也是满面通红,不过,一点醉意都没有,看样子,再连续进几杯也不成问题。
“姐夫今天得多喝点儿。”
马彪见陈九那半杯酒自从倒上就没动过,他知道陈九平时不喝酒,今天借着酒劲,劝起来,同时,心中也多了几分成就感。男人吗,有多大的酒量,就有多大的能耐。
“不中,不中,这点酒还得小迪喝呢。”
陈九每次剩下的残酒都会倒给儿子,在他的心里,他喝过的酒那是福根儿,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儿子来继承。
“姐夫这辈子就知道省钱了,烟不抽,酒不喝。”
马君发自内心佩服陈九,觉得姐姐能够找到这样的男人真是享福啊。
“年轻时候就这样。”
陈九有些飘飘然,继续说道:“有一次到外地讲课,东家请吃饭,人家非让我喝酒,我说不能喝。东家说不喝酒不是男人。我说,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反正不喝。”
陈迪接上了,“我爸这辈子的酒全都给我攒下了。我是千杯不醉,万杯不休。”
“也真奇怪,小迪随了谁呢?这么能喝。我姐姐也是滴酒不沾的。”
张君说完这话,有些后悔,看着陈九和张锦的脸色都不悦,正不知如何是好,马彪出来解围了:“姐年青时就能喝,现在有病了,才戒的。看你,不是也能喝个斤八的。”
张锦换出一副笑脸,说道:“当年我也能喝,现在不行了,我们姐俩都随我父亲。”
姥姥听后,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马上说道:“可不是咋的,你爹当年,顿顿不离酒,尤其到了晚上,见桌上没有酒,他都不吃饭。他常说,夏天不喝酒,怕汗水出不透,冬天不喝酒,又怕冷嗖嗖,早晨喝两口,那是提神,一天都有精神,中午喝一杯,干活不嫌累,晚上喝一壶,睡觉不打呼噜。”
大家这才纷纷顺了口气,和谐的气氛又一次升起来。
过了好几天,陈九再次遇见宇重时就问他,陈迪长得像不像他?
宇重回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相像的地方,看着陈九一脸的期待,只好违心地说道:“你看陈迪的脑门多像啊。”
说完,宇重也有些作呕,觉得自己说起谎话来也不用打草稿,不过,看到陈九满意的神情,也觉得这是属于善意的谎言,如有报应,那是可以受到原谅的。
酒这个东西,是要高兴时才能够碰的,乐酒美烟,自古就是这样,遇到投机之人,千杯不醉。宇重本来有酒量,今天这场酒,却喝得很累。他看了看独自坐在一边的陈欣,觉得她挺有自持力的,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呢,也不参加聊天,也不倾听别人的言论,做到了圣贤的地步,别人沉醉她独醒。
宇重想,他是客人,陈欣是主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本应该主人照料好客人的感觉,遇到不适这处,马上调解开来。陈欣却好,一个人悠然自得,把宇重扔在那里当空气,也不去管他的感受。
宇重举起了杯中酒,冲着马彪说道:“感谢老姨老姨夫的盛情款待,我的酒量有限,只能喝到这里了,我干了,你们随意。”
陈迪马上拦住,说道:“别急着撤啊,我们还没有喝完呢,你中途告退,这算怎么回事?”
张锦瞪了一眼陈迪,把脸转向宇重,关心地说道:“没事,都是家里人,喝到量就行,小欣坐在那里也不耐烦了,你就领她出去逛逛。”
陈迪也瞪圆了大眼珠子,生气地说道:“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向着了,反正不管,我还没喝到量呢,一个人也不能走。”
张君见出现僵持局面,马上出来圆场,说道:“小迪的酒量也只能老姨才能够陪好,让他们出去凉快凉快,咱娘儿俩好好喝喝。”
马彪也出来凑热闹,高兴地说道:“是啊,平时没测出你的酒量,今天正赶上没事儿,我们好好拼拼,谁先告饶谁就钻桌底下。”
陈迪也不好再说什么,独自饮了一杯,默默地吃起了菜。
宇重握着陈欣的手走在马路上,微风一吹,酒劲往上返,他有些醉意,可是,心里清楚,小鬼主意就出来了,他说道:“陈欣,他们都欺负我,你也不帮忙。”
陈欣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洁白如雪,好像没有喝多,随嘴说道:“你也没有喝多啊,我怎么帮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喝多?”
“你的脸色没有红啊。”
宇重说道:“我喝酒从来不红脸。”
“那你走路也不摇啊?”
宇重乐了,说道:“我在强忍着,要是东倒西歪,你也扶不住。让外人看到,也不好看。”
陈欣也些信服,她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不过,她还不懂人喝醉了酒有多难受,所以,脸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宇重说道:“我是因为你才喝醉的,你得负责到底,你得帮我醒酒。”
陈欣有些心动,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帮他醒酒,就站在那里,直直地望着他。
宇重压低声音说道:“处女的口水可以醒酒。”
陈欣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把嘴巴张开。”
宇重近身说道。
陈欣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宇重看左右没人,亲了起来。当陈欣反应过来,已经羞红了面颊,不过并没有愤怒,只是低着头走路,脑子一片空白。
宇重就问她老姨家的状况,陈欣打开了话匣子。
老姨下乡时处过一个对象,两个人好得什么似的,就差同穿一条裤子了。后来,她对象搞到一个回城的名额给了她,她就回到了市里安排在工厂上班。
马彪是她的师傅,两个人在工作中建立了感情,就匆匆走到了一处。
当她的对象回城找上门时,她已经是有女儿的母亲了。
宇重问道:“她对象没做出过激行为吗?”
陈欣说道:“没有,只是大病一场。”
两个人默默走着,路灯渐渐亮起来,投下两个身影在马路上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