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不知为什么,我面前椅子上的这三个动迁户也气得不行,就像三截肚子里装满炸药的二踢脚,捻儿都露出来了,一点,就能炸,个个摆出一副随时随地粉身碎骨的架式。我乜斜着眼睛看,心里小声儿直骂:姚四儿,你真他妈不愧是一个商人!整天站在店里肉铺后面,算计来算计去,谁进店占谁便宜,一星半点都不行,越多越好。没动迁,盼动迁。动迁了,周围人都走了,就你攻于心计!非要一夜暴富!仗着自己七十多平有照的房屋,明知道有照的房子不能强迁,东要挟西要挟,一再往前赶,给脸不要脸。赵弯腰子赵弯腰子,纯粹一个过气的老流氓,从来处事不在道上,半头茬子车库,变金库了,一谈价,两只小蘑菇耳朵一次次往起竖,小眼睛紧着眨巴,不知道自己家这破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了。
“不谈了,在这也白浪费时间。咱们到下一户看看。”
我们前脚往出一迈,他们后脚嚷上了。
“达不到条件!指定不动。”
是姚四儿的声音。
赵弯腰子破玻璃碴子似的声音更高。
“我就两平顶一平,还得是车库。否则不谈!听他们的呢,都跟包工头子穿一条裤子。”
我浑身汗毛全竖起来,“唰”出一身汗,脸又涨又
热,返回来,往他们面前一站,
“谁说的?!刚才这话谁说的?!”
“谁说啥了?你听见啥了?”
“能不能别信口开河!啥有利于自己就说啥。”
赵弯腰子仰起脖抬起头,左瞅右瞅,目光从我脸上扫到姚四儿脸上,
“谁说啥了?!”
我们转身走出去,由于天黑的缘故,天上的雪已经看不见了,路上一辆接一辆的车,车灯一照,我们看见一截截的雪花,在车灯里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