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村长在喇叭里通知丫丫今天上午九点到镇上开会。
丫丫一直在找机会想和王文见一面,上次他塞给自己的钱还在家里的柜子里压着。而且人家把父亲从那么远的地方接过来,路费、住宿费、饭钱都是他付的,自己不能为他坐什么,到现在连句正规点的谢谢都没有。
丫丫收拾了一下自己,在蓝色外套和粉色外套之间犹豫纠结了片刻,她拿起雪花膏在干燥的脸上涂着,把齐肩的头发用黑色的皮筋扎了个马尾,青春又不失庄重。
她走到门口踌躇了一会又折回去,掀开木箱子的上盖,把箱底里的钱装在了裤兜里,另外又多拿了几块钱,回来时买点肉,在配些蔬菜就可以包顿饺子了,家里已经好久不见荤星了。
她斜挎着自制的布包,顶着还算温和的阳光,田野里的玉米、高粱随风摇摆。小路两边蓝色的、紫色的、淡粉的、艳红的各色小花也在争先恐后地展示着自己。
丫丫走到镇政府大院的时候,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丫丫远远地看见会议室的门是关着的,难怪大家都在院子里等着,她本计划早点到先去找王文,之后也不会耽误开会。现在这么多人,她没那个胆量。只能等到会议结束再说。
今天的会议内容就两项,布置了一下下半年各村的妇女工作,另一家让大家比较的紧张,镇领导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组织去各大队检查妇女工作的开展情况。
今天的丫丫总不能集中精力在会议上,在被领导提问的时候,她回答的支支吾吾。坐下后,她很沮丧,甚至还听到有人发出了嗤笑声,地下有缝她恨不得钻进去。可她只能如坐针毡的熬到会议结束。
人员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丫丫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其实就是笔记本和笔。这个点大家还没下班,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王文应该在办公室,而且他肯定知道今天自己会来开会的。
眼看着最后一个人也走出了办公室,那人还不停地瞟自己两眼,眼神透露着疑惑。丫丫还是慢条斯理地在整理着包包,慢悠悠地走出会议室。王文的办公室那栋房子在会议室的右边,丫丫在右拐之后加快了几步,片刻就冲到了王文办公室的门口,可是被门上那边黑乎乎的大锁阻止了脚步,丫丫紧绷的心突然一松,那颗心煞时就沉到了心底,她无力地把身体交给了旁边的灰白色的墙壁,靠在那缓了半天,力气慢慢又回到了身体里。
她慢慢踱下了台阶,走到门口时和看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本想笑来着,可没有挤出来。
天色还早,丫丫也没有逛街的心情,她直奔卖肉的摊位,割了一斤五花肉,卖肉的大叔又饶了她一根大骨头,可以熬汤。想着父亲也没什么衣服,她就去卖布的摊位,买了一块深蓝色的棉布,一块天蓝色碎花布,爹和婆婆就都有了。剩下的布头还可以做鞋子。
生活要继续,自己承载的东西太多,她不敢停歇。
在回家的路上,她又想起了昨天晚饭后婆婆和爹对自己的期盼,他们渴望自己赶快生个孙子(外孙),这是镶嵌在自己身上不可逃脱的责任和义务,这一天总归要来,爹的日子也不多了,她能怎么样呢,不能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她再不接受,就有点不识好歹了,爹也无法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况且爹的情况这么糟糕,她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她已经无法坚持内心渴望的东西,那从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