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

周艳琴 

有一种旅游，叫“来都来了”。

——题记

（上接15、16、17、18）

19，二泉非二个泉

以前听阿炳《二泉映月》，以为这二泉是两个泉，到无锡后查资料得知，是天下“第二”泉之意。因它位于无锡西郊惠山山麓锡惠公园内，人们习惯称之为“惠山泉”，而少有人叫它的原名漪澜泉。既然这里是“天下‘第二’泉”，那天下第一泉在哪里？难道是济南的趵突泉吗？非也。

手机查阅：相传唐代名人陆羽以嗜茶著称，撰有世界第一部研究茶叶专著《茶经》，是唐代著名茶学家，被誉为茶仙，尊为茶圣，祀为茶神。陆羽对泡茶的水很有研究，他遍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品尝各地的碧水清泉，按冲出茶水的美味程度，将泉水排了名次。在评定天下水品二十等级之后，确认庐山的谷帘泉为“天下第一泉”，江苏无锡的惠山泉为“天下第二泉”，湖北蕲水兰溪泉第三泉……

到天下第二泉景点处，读标牌上的介绍文字——天下第二泉位于惠山东麓，庭院由泉、池、亭台、碑刻等组成，清雅古朴。2006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相传惠山泉是唐朝无锡县令敬澄派人所开凿，泉水含矿物质多，水色清纯，甘冽可口。唐代茶圣陆羽认为“惠山石泉第二”，从此惠山泉以“天下第二泉”的美名享誉四海。“二泉”分上、中、下三池，下池有一石蝙首，构成“吻飞泉”胜景。唐代无锡籍著名诗人李绅赞其为“人间灵液”，宋朝时宋徽宗曾将二泉水列为贡品。苏东坡吟有“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的佳句。民间音乐家阿炳的一曲《二泉映月》，更使二泉妙不可言，名闻天下。

原来如此：二泉非二个泉，趵突泉也非此等意义的天下第一泉。唉——世事真的不能简单地顾名思义。仅看字面的意思就判断是是非非，有时候是行不通的，如同认字不能千篇一律地当作形声字读半边音啊！

来都来了，得了解学习更多关于“天下第二泉”的信息与知识，来增长见识 。

景点处“天下第二泉”五个大字是元代翰林学士、大书法家赵孟頫专为惠山泉书写。石壁上留有历代文人雅士来惠山品泉凭吊、寻古探幽时的瑰丽诗篇，更使惠山泉生辉。据说南宋第一位皇帝赵构，在金军追击下被迫南逃，途经无锡时，仍“幸”惠山泉品茗。那泉旁的二泉亭，就是当年地方官吏为迎接赵构所建。

二泉亭前面有一方鱼池，不计其数的鱼儿抢着吃孙女洒下的面包渣儿，最大黑鲤鱼有四五十斤，十斤左右的红花锦鱼居多。好几个小朋友也吵着找家长要喂鱼，可他们没带面包，孙女看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分一些给他们，听别人连声谢谢时挺满足地笑。

“天下第二泉”景点周边有不少景点。

“御碑亭”为重檐歇山顶建筑。喜欢处处留墨迹的清·乾隆六次南巡，途经无锡，每次都亲自题写游历惠山景物的诗章。这御碑东西南北分别刻有乾隆1751、1757、1762、1780年下江南游惠山寺时的御书诗篇。

“竹炉山房”建于明末，清光绪年间重修。原贮放惠山寺竹茶炉、清乾隆皇帝临惠山，曾于此酌泉品若，题字赋诗，留下侠闻掌故。现为乾隆御书诗碑展示室。惠山景色之美，曾赢得清康熙、乾隆两帝前后十四次登临。每次都竹炉煮茶，御书翰墨诗章，赞天下第二泉。“乾隆诗碑”历经浩劫，仍保存完好，弥足珍贵。

“洪武银杏”古树相传植于明洪武年间，距令己有610余年。树高21米，胸径191米 ，需四壮年人才能合抱。枝干苍古、气势雄健、生机旺威编号002，保护级别1。

20，此园有真意

来都来了，马不停蹄，拜谒李绅曾苦读过惠山寺住处，忙去拜读范仲淹传诵千古的名篇《岳阳楼记》。打卡惠山寺、还乐斋、先忧阁、有后园、浚泉亭等景点，之后来到寄畅园。

据资料，寄畅园是宋代词人秦观的后裔——南京兵部尚书秦金创于明正德、嘉靖年间在无锡城西秀美的锡惠山麓建造的，占地面积15亩兴盛于明万历至清康乾年间，是江南著名的山麓别墅式古典园林。它以高超的借景，洗炼的叠山、理水手法，创造出自然和谐、灵动飞扬的山林野趣，寄托了主人的生活情趣和对自然人生的哲学思考。

古时候世上的好东西皇家要先占有，好景致也得让皇帝先尽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哪一样逃得掉？

寄畅园入了皇帝的慧眼，少留墨宝的清代乾隆皇帝亲笔题写“寄畅园”匾额。后来，康熙、乾隆两帝在1684至1784年的100年间，先后各六次下江南，七次驾临此园，御题“山色溪光”“玉戛金机”及众多华丽诗篇。这让寄畅园更有名气了。乾隆皇帝还在清漪园(今颐和园)中仿造一园名“惠山园”(后改名为谐趣园)。园内有江南奇石“介如峰”及知鱼槛、七星桥、八音涧、九狮台、鹤步滩等20景。集百余大家之书法大成的《寄畅园法帖》，明代宋懋晋的寄畅园五十景展示了古园的浓厚文化。1999-2000年对寄畅园东南部按历史文献进行了修复。1988年1月13日，寄畅园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尤其是那园中的古木嘉树，四人合抱、三人合抱的比比皆是，百年以上挂牌古树名木就有12棵。这些参天古木嘉树在空中牵手、相拥，给园中漫步的游人遮阳，如同人性一样不能直视的阳光从树缝里漏下可以直视的斑斑点点，印在林间小路上，随风摇曳，踩上去，凉在脚底，爽在心里。想想，我踩的哪些脚印是康熙、乾隆两帝或李绅、苏轼或阿炳等名人的呢？这样的园林，像我们这样匆匆走过真是浪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么幽雅闲静，需观赏者远离尘嚣，坐在泉边，一边品茗，一边静听大自然的奇妙物语。

有先皇先贤走过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即使没有故事，哪怕一块石头，一条溪沟，也会煞有其事地把它变成他（她），也要编出许多神话故事来。这是做旅游事业的职业手法。更何况这园子是真有其事呢。漫步其间，只觉“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此园不愧为无锡市唯一的明代古典园林，江南四大名园之一。

21，惠山二泉伴乐魂

从映山湖畔，来到惠山东边的山林保护区，我们沿石阶而上，就看见一块指示标牌：华彦钧墓（阿炳墓），位于惠山东麓映山湖边，左邻中国杜鹃园。华彦钧(1893 -1950)，又称“瞎子阿炳”，民间音乐家，其代表作品有《二泉映月》《听松》《昭君出塞》等。1950年12月病殁，葬无锡西郊璨山脚下“一和山房”道士墓。1979年5月，墓遭破坏，由无锡市博物馆原地拾骨，于1983年迁葬惠山东麓、二泉之南现址。墓地面积742平方米，主体由墓墙和翼墙组成，状如音乐台；墓碑由中国音乐研究所、无锡市文联立，杨荫浏书，墓前立瞎子阿炳铜像，由钱绍武雕塑。1996年被公布为无锡市文物保护单位。

据资料——阿炳新墓揭幕仪式，庄重热烈。成百上千的游客和无锡乡亲赶来参加。在优美的《二泉映月》乐曲声中，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吕骥和时任无锡市副市长夏秀英为阿炳新墓揭幕，墓碑由著名音乐家杨荫浏先生题写:“民间音乐家华彦钓阿炳之墓”。参加揭慕仪式的有孙慎、李焕之、丁善德、赵讽、李凌、吴祖强等著名音乐家、指挥家、作曲家、音乐理论家50多人。

大家聚集在阿炳墓前，感怀阿炳57年万般艰辛的音乐人生，感恩他留给人间的集道教音乐与吴地其它民间音乐之精髓而化成的《二泉映月》等六首艺术珍品。

瞎子阿炳如果在天有灵，这场面一定会令他感动不已！

阿炳一生很不幸，生逢乱世，就连他的出生也是一个错误。等他清楚自己是道士与寡妇的私生子的身世后难于接受，走不出心魔，走上了邪路，为麻醉自己，经不起人诱惑而吸大烟，逛窑子，染梅毒，导致双目失明，被道观赶出，形如枯骨，落魄街头，卖艺糊口。

残酷的现实是最好的老师，它让秉性善良的阿炳逐渐清醒、悬崖勒马。他在厄境中找到了音乐这一精神支柱，也就找到了崛起的方向。他在音乐中倔强呐喊，深刻反思：唯有摆脱过去，唯有抗争拼搏，才能凤凰涅槃。从此后，获得新生的阿炳开始向命运挑战，失明的双眼在暗夜里艰难探索，一次又一次地把光明寻求，终于，一首充满凄惨、哀婉、抗争和不屈之声的《二泉映月》荡气回肠、充溢天地之间了。

试想：如果阿炳出生在一个正常家庭里，接受正规的音乐教育，在一个正常家庭里长大，成家立业，有幸福的家庭，有体面的二胡演奏大舞台，还会不会有《二泉映月》等世界名曲产生？

显然是不会的，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阿炳如果没有那样一段不堪的经历，没被打入社会底层的痛苦遭遇，就不会有痛彻骨髓之殇渗透到音乐中去，就不会让听众感动得热泪盈眶。

阿炳又是很幸运的。他从小受到了父亲华清和良好的音乐教育，二胡、琵琶演奏基本功扎实。父子虽只能以师徒相称，但师傅对徒弟要求严格，把阿炳的音乐潜质挖掘出来，精心施予后天教育，让他从小在人格修养个人素质等方面就出类拔萃，二胡、琵琶的演奏技艺超群。19岁前后的阿炳正式参加道教音乐演奏。他长的一表人才，演技出色，被誉为“小天师”。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遇到了后来成为民族音乐家，并为抢救他的音乐做出巨大贡献的杨荫浏教授。这是阿炳与杨荫浏的第一次接触。时年，杨荫浏才13岁，是来跟阿炳学习三弦、琵琶上的“三六”、“四合”和其他一些曲调的弹法的。时隔26年以后的1937年，45岁的阿炳又一次与杨荫浏相遇，请杨荫浏拨他的手指，使他在琵琶上摸索到《将军令》曲中“撤鼓”的弹奏方法。最后一次是1950年夏天，杨荫浏与曹安和两位先生南下无锡，携带那时国内罕见的钢丝录音机，为阿炳借来二胡，录下了阿炳的三首二胡曲和三首琵琶曲，并为那首“拉给泉水和月亮听的”（阿炳语）曲子命名为《二泉映月》，以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抢救了阿炳音乐。当时杨荫浏和阿炳约定在1951年左右再来为他录音，然而，1950年12月4日，阿炳因病去世，终年57岁。阿炳的去世是中国乐坛一大憾事！阿炳一生演奏过的数百首曲子，可惜最后只留下了6首。若没有杨荫浏来抢救录音，名曲《二泉映月》很可能会与那数百首曲子一样失传。后来在杨荫浏等音乐家和支持者的帮助下，把阿炳的《二泉映月》等名曲推向大众，推向世界，使之成为世界名曲。这些无疑是对在苦难中寻求光明的瞎子阿炳的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阿炳的《二泉映月》，每个听众有不同的感受，如同读莎翁的《哈姆雷特》，“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于我，每听一次会有不同的感受，相似与刘若英的歌中唱词：初闻略知曲中悲，再听已是曲中人……

22，人世间这个景区，咱来都来了，

我对无锡的印象最早源于曹禺的著名话剧《雷雨》，剧中最大反派、大资本家周朴园的一句台词——“无锡是个好地方”。而这一次“锡”游，我们原本只想拜谒一下瞎子阿炳后，就在酒店里不做饭，不打扫，好好休息休息的，哪曾想，还能在大热天里，带着小朋友，由一个景区带出又一个景区，一个景点带出另一个景点地游历起来呢？这几天，我们在烈日和空调之间切换春与夏，在自然风光和再造景观中浏览古与今，在古迹中追寻先贤脚步，在名胜里饱览秀丽风景，其间，对文学名著有了更深层次的学习与感悟，不虚此行。虽有炎热傍身，但一路风景不错，愉快的三日游，还是有许多值得回味的地方，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旅行。

人世间这个景区，亲们，既然咱来都来了，不如索性多逛逛，多看看一路风景，不必急于回去。老话说，托一场人身不容易。化用史铁生的一句话：上天堂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那一天也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既然咱来都来了，不如多作停留，让那个日子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

人世间这场旅行，咱来都来了，奔波了一场，跨越了一路沟坎，尝过了一路酸辛，历经了世态炎凉，穿越了风霜雪雨。让我们就这样在自己喜欢的文化陪伴下，不断超越自我，一路看风景，一路走下去，因为咱来都来了。

（全文终）

作者简介

周艳琴，出版《国学读本》《胡敌传奇》《胡敌故事》等书，长篇小说《孤鸿一片影》曾在网站上连载，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教研论文等数百篇散见各刊和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