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看了不少电影,印象比较深的是昨天看的一部《将来的事》,因为昨天以前看过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虽然今天把它写出来,但我仍然不想让你们去看,因为当你们看完之后,多半会有这样的感慨,原来你们这些伪文青喜欢这样的调调,施于每一个人身上的主观定义都是束缚。
这是法国女导演米娅·汉森-洛夫(张曼玉前夫的现任老婆)的作品,由伊莎贝尔·于佩尔主演,2016年4月在法国上映,获柏林电影节银熊奖。
影片一开始于佩尔饰演的娜塔莉在一艘游轮上与家人度假,温暖怡适的内容赋以忧郁的灰蓝色调让我一度以为这是一个剖析抑郁症患者的纪录片。
娜塔莉是一所学校的哲学老师,在影片三十分五十一秒之前她的生活如同她赖以为生的哲学一样,理性,枯燥,日复一日,三十分五十一秒之后,沉闷古板的丈夫告诉她,自己要搬出去和情人一起住;患有焦虑症的母亲结束了这个星期的第五次自杀;出版商放弃了她编写的不被市场欢迎的教材;所有既定轨道里延伸的生活一夕之间进入了断层,黑色幽默开始在这个中年女人身上轮番上演。
作为一名哲学研究者,娜塔莉自认有足够的定力与理性来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中年危机”,然而哲学终究无法作为生活的框架支撑起这分崩离析的现在。与丈夫离婚后收拾东西时的气急败坏,与出版商协商时的无奈嘲讽,母亲去世时的绝望崩溃,这些灰蓝色调的镜头仿佛是生活在用充满讽刺意味的语气对哲学说,嘿,哥们,你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再自诩理性的人,也扛不住生活的无情碾压,拥有的说走就走,失败者总是优先。
然而此时娜塔莉算失败者吗?一定程度上算是,但不完全是。没有白走的路,也没有白读的书,陷入中年危机的娜塔莉更多地展现的是一个哲学研究者的理性沉稳以及自我接纳,相比之前看《我的前半生》里前十集的罗子君,真是真实坦然不做作。(为什么是前十集?因为我只看到第十集)。
娜塔莉准备去乡下看望自己的得意门生法比安,顺便问问他是否愿意收留母亲生前养的那只肥硕的老黑猫(娜塔莉对猫过敏)。法比安是一个起着对比作用的角色,乌托邦的生活,齐泽克的书,高纯度的大麻,昏暗灯光下谈论哲学的笑脸,破车里欢快的民谣;这一切与乏味自制的生活,和丈夫无趣的对话,终年的古典音乐以及按部就班的娜塔莉截然不同。剥离了妻子、女儿、老师这一系列既定角色的娜塔莉说自己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可这看似自由的表象下真的是已经超然自在的内心吗?人生来是自带惰性的生物,内心总会更趋于舒适,趋于稳定,趋于一成不变,不管嘴巴多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被学生的话直中要害的娜塔莉第二天带着胖猫离开了乡下。
影片一直以平缓的气氛展现着生活与哲学之间微妙朦胧的影响,展现着现实生活与精神世界之间清晰坚硬的界限,用平淡的基调讲述了人至中年所面对的生活种种,用哲学这种神思做作的学问将平稳生活里的骤然起伏巧妙的连接在了一起,这个荣获柏林银熊奖的影片用各个哲学名句作为点睛之笔。
“如果神的臣民果真存在,他们便可以用民主制来治理,但如此完美的政府,并无法符合人们的需求。”
“希望比拥有更另人满足,快乐存在之前才是真正快乐的。”
其实抛开影片中彼此嘲讽又相互依存的现实与哲学,于佩尔所展现的法国女人特有的知性,优雅与清韵的气质让我在面对这部内容平缓的电影时竟移不开眼,于阿姨拍这部电影时63岁,但她却比十年前的她更美,纵使脸上开始有了些许皱纹,但这皱纹更为她平添了些许风霜韵味,致命的知性性感。
电影的法语名为L'avenir,直译为未来,然而影片中展现的都是琐碎冗余的当下,或许生活里从来都没有明确规律的未来,明天永远是天知地知你我不知的神秘地带,当你进入今天,才会知晓昨天的明天,所有平稳的一成不变都是孩童的稚嫩的想象,生活中,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就像你能猜到影片结尾,赞叹自由的娜塔莉又回到了框架归整的生活中,唱着歌曲哄外孙入睡吗?
多么让人猝不及防的结尾,可这才是戏剧之外的真实生活。艺术或许高于生活,但终归无法跳脱出生活。
其实这部影片并非完美,很多奇怪镜头让我揣摩不到导演想说的话,然才疏学浅不敢妄自评议,如果恰好你看过,不妨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