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权系列
浮香悬帐，一滴红烛坠于玉席。
“公主，”婢女小曼躬身道，“明天就到了上元节......”
我披着一头散发，着鹅黄色轻纱襦裙在偌大的殿中站定，一方赤珠微起：“群虎......作威......”
云涌风靡，乱世之中的浩烟青空，明珠璀璨。
1
睁眼，犹有泪珠遗落，昨夜的梦又朦朦胧胧。
我叫周木槿，父皇赐名为玖歌，因而全皇宫上下都叫我为玖歌公主。我自十七岁便失去了记忆，据小曼说我是后来才进的宫，是全朝唯一的公主。
我的生母是南梁已死去多年的梁妃，她是北梁二公主，温柔可人。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当朝太子郑玖年。至于我的二哥......我至今未能见到他，只知他名为郑安珋。而我，身世未解，一个凭空出世的公主怎能不被朝廷百官所忌惮？更何况父皇如此看重我，毕竟我是南梁唯一的公主，是和北梁和亲的唯一人选。
拭去残余泪痕，小曼便匆匆忙忙进来了。
“何事如此慌张？”我见她如此慌张，心下也紧张起来，“快细细说给我听。”
“公主，”小曼直接跪在了床边，“北梁......北梁太子入宫了！”
我一怔，北梁太子选在上元节登门拜访必定是......
“可是来谈和亲之事？”我见小曼低头不语便已笃定。
“宫中人人都说北梁太子风流放荡，小曼求公主留在宫中吧！”
我不语。据这些年我在江湖中布的众多眼线所言，北梁太子掌握着北梁最大的组织新月盟，神出鬼没，我几次想查都被暗卫阻挠。
也许......嫁给他未尝不是件好事？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莫非我还未在南梁站定脚又要去北梁勾心斗角吗？
“小曼，这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父皇将我接入宫给我极高的名号真就是为了让我嫁给北梁，我们还是先把今日要献给父皇的礼物礼物准备好吧。”
小曼连声应下，拖着裙摆走了。
皇后和太后的礼物也不能少，甚至是北梁太子的。想到这里，我不免对今夜的宴席产生些许期望。
“来人，”宫外候着的宫女鱼贯而入，“给本公主洗漱。”
镜子中的我朦朦胧胧，我的未来也是那么迷茫。
2
“这是给皇上的，这是给皇后的，这是给太后的。”小曼对着面前三个看似朴实无华却散发着开灵龙气的沉香盒子说道，“公主，这有啥特殊的啊？”
我懒懒的敲了敲面前的盒子：“给北梁太子的礼物你拿过来了吗？”
“干嘛要给那个太子送礼物啊，公主身份这么高贵难道还要讨好他吗？”
“不，”沉重而繁美的玉簪微微摇晃着，“这只是第一份见面礼。”
小曼虽仍有不解，但还是换了套崭新的衣裳备好马轿陪我去了禧龙城。
马车因路面不平而左摇右晃，马车外是因过节而兴致冲冲的百姓们。
“听说今日晋王也要来。”
“郑安珋？”几乎从未在宫中露面的晋王？
“是啊，今日也不知吹了什么风，北梁太子来，晋王来，连皇上的小儿子也来了。”
“看来今日是要一次性把敌友全见了啊……”我喃喃道。
天微微有些阴，我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马车终于停下了。小曼扶我下马车，珠帘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刚落地，雨滴就落了下来。
“公主，奴婢忘了带伞！”
我略一叹气：“那便快些走吧，”
突然，远处有人拖了长音：“晋——王——到——”
我在烟雨朦胧中回眸，一个颀长的身影在远处站定。我与他遥遥相望，虽素未谋面，心却沁出丝丝痛意。
雨打湿了发丝与衣裳，凌乱了精致的妆容，我却没有躲避，直到一个身影缓缓走来，并未撑伞。
“参......参见晋王。”我的声音在雨中细不可察，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将伞打在我的头上。
“公主好情趣。”
衣袂猎猎作响，他就这么淋着大雨走进宫殿，丝毫不顾及其他。
“走吧。”我垂下眸子，隐去了一切不可解释的情感。
金碧辉煌的正宫。我坐在父皇身旁却未看到晋王的影子，北梁皇子的脸隐隐绰绰罩在黑暗中。
“玖歌参见父皇、母后。”
缭绕紫影中，父皇笑的意味深长。
“玖歌啊，快去给北梁太子敬酒。”
我正准备起身，晋王就湿漉漉的进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他这一跪，正好挡去了我的路。
“玖歌参见晋王。”我微微行了个礼，他依旧没有答复。
“安珋难得参加一次宴会，快去坐着吧。”父皇眉头有一丝不悦。郑玖年坐在我对面拼命对我使眼色，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去和亲，可与其在南梁任人欺负毫无依靠，不如在北梁创造自己的势力，但我生母的死一直缠绕心头让我不得离去。
我一定要查到我生母的死因，一定。
宫内酒气冲天，我正喝着醒酒茶，一个身影就窜了过来。
“玖歌姐姐，安晟来找你玩了！”一个身着翠色碧衣，头顶珠冠的小孩子朝我扑过来，“那些大臣们真是太闷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抬眸却撞上了晋王深沉的视线。觥筹相错间，他微转视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是我的错觉……吗？为何他刚才的视线那般温柔，像极了梦中的感觉？
“三皇子可别在众人面前失了风采，得给我们公主长长脸呢！”小曼扶了扶我因失神而险些撒掉的杯子。
郑安晟撅了撅嘴，极不情愿的回到了皇后身边。
“小曼，”我定了定神，“帮我留意一下北梁太子的行动。”
不远处黑暗中的人影露出了些许棱角，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3
宴席仍在继续，郑玖年和郑安珋送的礼物都是金光灿灿毫无新意。
我命人托着四个盒子，走到父皇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太后娘娘。”
妆容和服饰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不显眼也不会被埋没，礼物也都是宫中珍宝，应该可以顺利过官。
我不慌不忙的打开第一个盒子，“第一个盒子是献给太后的南山玛瑙手串，儿臣专门请了高僧开光，可保一生平安。”
我见太后脸色尚可，又接着打开了第二个盒子，“第二个盒子是献给皇后娘娘的砚台，是雁门最好的砚台，表面刻着三只凤凰，侧壁雕的满是凤文，象征了娘娘尊贵的地位，可放置在娘娘的书桌上。”
皇后也面露喜色。
“第三个盒子是献给父皇的，”暗色毫无雕饰的盒子被我徐徐打开，一把闪烁着紫光的弓弩浮现在眼前，“此弓弩乃雁门最尊贵的乐山大佛用深山灵泉与龙木制成，儿臣素闻父皇喜好兵器机关，时常打猎，特意从雁门请来了这把弓弩，愿讨父皇欢心。”
“好！”皇帝笑的开怀，“果真是朕的女儿最能讨朕的欢心啊！”
皇后和太后的眼神也集中在了第四个盒子上。
“不知公主的第四个盒子是为谁准备的？”
我起身，理了理华贵的裙摆，亲自端起了那个轻飘飘的盒子，低头缓步走到对面。
“玖歌参见太子，这份小小心意，请您收下。”抬眸，一张俊逸的脸在面前似笑非笑。
“楚某人谢过公主，盒子我就带回宫了。”楚轩霖接过盒子，勾了勾嘴角，“公主的心意轩霖心领了。”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满上！”
我坐回座位上，楚轩霖和皇上敬了又敬，竟然无丝毫醉意。相反边上的晋王面颊上已浮现两坨酣红。
朦胧不清的眸子再次被我对上，却被前来敬酒的楚轩霖打断。
“看来你二哥酒量不行啊。”
我一惊。对啊，郑安珋是我二哥哥，我却在想些什么逾越身份的事情。
“玖歌，”楚轩霖的眸子突然深沉起来，“随我回北梁吧。”
“我们以前......认识吗？”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随后很快恢复。
“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吧，那你先在南梁好好待着，等着我来接你。”楚轩霖勾了勾嘴角，转身去敬晋王。
户部尚书正和晋王敬着酒，楚轩霖冷不丁窜了进来。
“楚某人有幸见晋王一面。”户部尚书闻言赶忙行礼退下。
郑安珋冷淡一瞥，“太子这是做何事，扰乱南梁政局？”
“楚某人只是替亲妹着想，不想晋王混的风生水起罢了。”楚轩霖不动声色的凑近，“你给我小心点，不然我让整个南梁陪葬！”
“我心中自然有数，用不着你提醒。”郑安珋避过了凑在脸旁的俊朗面容，“还有，我不习惯别人离我太近。”
“除了我妹吗？”楚轩霖最后瞪了一眼郑安珋，气愤的走了。
郑安珋失神的坐回原位，久久不再言语。
4 冷霜
“公主，”小曼陪我走出了禧龙城的大门，给我披上了件薄外衣，“别着凉了。”
我故意装出醉酒的样子，手扶额边，步伐摇晃。
郑玖年跨出门槛，三步并一步像我奔来。
“你不是一向酒量很好的吗……”我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不做声了。
待走到人少寂静处时，他才开始埋怨我：“你何时城府这么深了？为何衣物如此薄凉？”
我讪讪地笑着，突然正色道：“看起来楚轩霖还挺不错。”
不顾郑玖年脸色突然煞白，我别过脸去和醉醺醺的郑安珋打招呼：“二哥～”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马车边，突然回眸，眸中的清亮让我怔在了原地。
他没喝醉？！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稳稳地向我靠近，鼻息灼热：“公主有事吗？”
公主？
公主？
这般的陌生让我红了眼眶：“王爷回府慢点，别给摔死了。”
“承蒙公主厚爱。”他行了个礼，衣裳猎猎，走了。
满街华灯，月清风朗，满腔心绪，我却说不出缘由。
“小曼……回宫吧，我在整个皇城埋下的眼线和隐卫有什么线索吗？”
“隐卫在宫中候着呢。”
我勾了勾嘴角。
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所有的谜，待我力量壮大起来，就没人能伤害的了我！
半暗半闪的宫中。
“微臣参见公主。”阴影中的人半抬起了头。
“你？”我微微有些怔住。跪着的那人正是北将军斐北兒，皇上近日最看重的人。
“不曾想斐将军如此年轻啊。”
斐北兒清秀瘦削的脸上显出几分恭敬，“微臣有要事告知公主。”
小曼向我点头会意，我也逐渐凝重起来。
“微臣是北梁安插在南梁的人。曾无意中得知公主身份，”他的声音清润似风全然不像将军的模样，“公主真正的身份是北梁皇女，您的母亲是梁妃的亲姐姐，北梁最大秘密组织落月帮的帮主，我是落月帮派过来保护公主您的。”
我心中一动，不过面不改色：“我凭什么相信你？”
斐北兒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枚精良暗沉的印章。
那印章同我随身携带的印章一样，虽然我并不知道它的由来。
“此印章落月帮的重要人物都会携带，公主，您还记得吗？”
我急忙将他扶起，低声道：“我失忆了，十七岁之前的事情全然不记得。既然我是北梁的公主，那为何会流落到南梁？”
斐北兒脸色一僵，低垂下眸子：“公主当年失踪，被南梁的皇帝碰巧遇上，他本就没有女儿又知道你身份特殊，为了和北梁和亲才出此下策。”
我看了看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和十分忠贞的眼睛，只好将疑问留在心底。
“我知道了，落月帮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吗？”
“应该是。”
“那北梁太子知道这件事吗？”
他犹豫了一下，“北梁皇室应该都清楚此事。”
“那你，给我几个人手差用，我要去会会他。”
斐北兒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并未答话。
“我以前和你很熟吗？”我仔细看了看他精致朗泽的面庞。”
“我.....属下以前是公主的贴身护卫。”
少年微微躬身立于殿内，自有一身傲视群雄的气质，五官清丽而刚毅。
“小曼，送斐将军。”
“微臣告退。”
两人走出殿内，步入长夜漫漫。
南梁......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让所有人都瞒着我，尽力避开？
总是要面对真相的。我打开半开半合的圆窗，昂了昂头。
5 沉华
即便是深夜，街上依旧繁灯通明。
却是凄清之感。
“公主，”小曼捧着一个精美的花灯，“北梁太子着人送来的。”
那花灯隐约是个凤凰模样，侧壁上雕满了花纹，闪着妖媚又温和的红光。
我伸手接过，看了看不远处送花灯来的下人，懒懒道：“玖歌谢过您家太子。”
楚轩霖，一个本是我素面未谋的北梁太子，却为何知晓我的真名周木槿？他那一声阿槿，如云雾中的一丝光亮似是而非，让人半知不解。
总之......先避过再说吧。
“小曼，送客。”清冷的声线划过璀璨夺目的珠帘，似是要斩断世间所有纠葛又无疾而终。
又是一夜纠绵梦。
醒来依旧头疼似昏，又觉得隐隐有坏事要发生。
看到身旁的华服才想起，父皇今日要同宫中数人骑马驰骋。
简单的洗漱完毕，一个个身披素色薄纱的婢女们为我换上了绣满金花华而不妖的红色裳衣，小曼替我把青丝束上用黑纱固定。我想了想又添了一支牡丹银簪，插在显眼却又不起眼的地方防身用。
我淡笑着推开了胭脂水粉，我素来不喜妆容过甚。不过起身时还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妩媚红唇。
“公主还是破例让小曼给您化一个精致的妆容吧，今日骑马盛宴，各路皇室、贵族、高官齐聚，一定会有人挑您的刺的。”
我心中一跳，想到自己已然和南梁两位皇子脱离血缘关系，不由得微微动容。
郑安珋......你到底是我什么人，以至于我魂牵梦绕？
辽阔富足的草场。
“玖歌？”王府的独生女王钰缪一身干净利落，动作同样干净利落的冲我扑过来，“也来骑马吗？”
我望了望这位城中唯一同我交好的小姐，无奈的撇撇嘴：“没这个打算。”
王钰缪失落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鄙视的看着我：“那我这身衣服算是白穿了，”紧接着笑盈盈地把我拉到了第二个主位与木塌上坐下，“聊聊天吧！”
“不去拜见皇后太子他们吗？”远处的王将军体态微胖，却灵活的向太子行礼，还巧妙的避开了郑安珋冷然的眼神。
赤裸裸的无视？
不过后者显然不太在意，气势轩然的与皇上正中主位上的皇上皇后行礼，难得笑道：“儿臣今日是来夺得头彩讨父皇母妃欢心的，皇兄怕还是不怕？”
郑玖年挑了挑眉，也上前一步：“虽说我马术不精比不上皇弟，但这等狂妄的气焰身为南梁的太子还是要灭上一灭的。”
“哈哈哈哈哈，好！”中气十足的皇帝转眸看向端庄中暗藏娇韵的皇后，“那就由皇后定这彩头是什么，如何？”
透过垂下的竹帘，皇后轻轻一笑似鸣莺在低语。
“玖歌，你觉得彩头为什么方才合适？”
我在心中咒骂她将此烫手山芋扔给我，面上仍旧淡然：“儿臣觉得既然这彩头最后是要奉给父皇母后，不如就作为一个谜，等到最后再揭晓？”
郑玖年看出了我的为难之处，立马笑道：“这样是最好，极发了吾等斗志，甚好甚好。”
皇帝也及其豪爽的摆了摆手：“允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与草场上遥遥望来的斐北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骑马赛正式开始——”
“第一组，王将军对斐将军——”
“玖歌玖歌，”王钰缪神秘的拿出一幅画，“这是昨日安珋哥哥送给我的画，好看不好看？”
我攥紧了衣袖，“你说谁？”
“二皇子啊，”她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羞怯，清澈的眸子漾开涟漪，“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很绝色，没其他意思。”
是很绝色，我偷偷瞥了一眼立于阳光下的凌逸背影，浑身上下都氤氲着贵气凌云，又有着淡淡清韵让人望而却步。
再低头看那画，渲洋亮艳的明色恰到好处的诠释了街上张灯结彩的热闹气氛，天色碧如蓝玉，城中街来攘往，只是那迷幻的花灯光晕让人宛若处于仙境一般。
我愕然。
昨天.......有这般美吗？还是我操之过多无心去欣赏此等自然佳景？
“一战，斐将军胜——”
斐北兒眼神掠过看台，扫到那抹倾色的身影后方才下马，对着满脸不善的王将军躬身：“是鄙人抽到的马占了些上风这才险胜马术精湛的王将军，将军莫要怪罪。”
“怎会怎会，斐将军年纪轻轻就能获得圣上信赖，王某自叹不如啊。”
“二战——”
鼓声一响，马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钰缪，”王钰缪闻声回头，“楚轩霖真的是北梁太子吗？”
她沉思了一会托腮道：“我父亲也正在怀疑此事，北梁皇族姓氏应为莫，而那位楚轩霖却姓楚，我记得南梁从前剿杀过北梁一位权高望重的将军，好像也姓楚。”
“如果说楚轩霖假冒北梁太子，那为何北梁坐视不管，南梁既然有所怀疑，为何不追究到底？”
既然斐北兒说我是北梁皇女，为何我姓周，北梁皇族姓氏为莫，来和亲的北梁太子姓楚？
我到底是谁？
第六节 谋杀
“你既有疑惑，怎么不去亲自问陛下？”
对啊，此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情？
我故作无事的笑了笑，“好好看比赛吧。”
“三战——”
一侧的珠帘簌簌作响，皇后雍容布满粉墨的脸微微扬起：“不如玖歌公主来作诗为太子和王爷助兴？”
这个女人！
我咬紧牙关恶狠狠的想着。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盛宠的皇后娘娘，她明明知道我并不好文的！
王钰缪担忧的望了我一眼，奈何她也并非文武双全。
我缓缓起身，踱步于她面前。暖阳荡漾着透过曼纱留一束落在我的手心。远处的两位皇子以及诸位看台上的人将复杂交错的视线集中在这。
缥缈虚无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流淌在空中。
“痴月澹澹，银云盻盻。琼楼九霄，冰山玉宇。
暮迟然已，朝望曦攘。溶色未烬，赤晏立疾。鹧鸪啼声，莺雀舞痕。道飒阳辉，沁罩心扉。”
我顿了顿，脱口而出：“往事馥馥，终也了了。”
郑安珋别过了头，睫毛下颤动着阴影。
我见气氛突然不太对，赶忙笑着打圆场：“不过是些平常的诗赋罢了。”
皇后也笑着摆了摆手：“能有此文采已是不易，毕竟......”未出口的话令皇上脸色微沉，也更令我确认我能留在南梁不仅是皇上的全力支持更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至于这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无非就是说我身份不明等等。
我也不再理会，坐下静观比赛。
两匹精硕的马已整装待发。
鼓声震天，隐去了从暗处传来的利刃出鞘之声。骏马嘶鸣，一个身影应声滚下。
“王爷！”
几滴血珠落在草间，郑安珋被飞来的匕首刺中了胸膛昏迷在地。
周围瞬间安静，刺目的血红让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痛楚。
“护驾——”
“抓刺客！”
训练有素的护军迅速包围了草场。
我拖着裙摆，软绵绵的向他跑去。那丛草间蜷缩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
不、他不会！
可若是真的......
不！
他在我心中好似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我毫无一丝印象。
“ 槿儿......”
阿珋？
有什么像堤水向我轰涌而来。
脑中画面不停闪过，我的思绪霎时飞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