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聊天时,母亲无意说我们前面的邻居把自己挂在门前的一棵桂花树上吊死了。我很是惊愕地问什么?母亲说她不想活了呗。我问她多大年纪,母亲说79马上过80。我疑惑地问母亲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呀?母亲说可能跟老头之间相处有点问题。我还是挺纳闷,以前我们小的时候老头的脾气挺好的呀!母亲说是啊,年轻的时候老头好,但年纪大了反倒不好,经常说一些话,让她受不了,她感觉自己整天在委屈中度过,委屈整天泡着她。
我也想也是啊,如果一个人整天被委屈牵引,如果得不到及时舒缓和排解的话,委屈一定会越积越多,总有一天就像一座大山,当她承受不了的时候,她一定会走入极端。
我说那老头岂不是很孤单,出来进去两个人换成一个人了。母亲说是啊,是很孤单,老头整天哭,但哭也没有用啊,人又不能复活。我能想像老头的样子,再也没有人给他做饭洗衣缝补刷刷,老头形影自相怜,冷锅凉被相伴,内心深处盛着满满的自责,余生凄凄惨惨戚戚啊!
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他们年轻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呀。他们一共孕育了四个子女,其中有一对是龙凤胎,她是我们村最令人羡慕的人呀,整天不用下地干农活,只需要在家里收拾一下,做做家务,做做饭就可以了,这是多少农村妇女羡慕的生活呀。谁能想到,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且无需操心了,她却走上了这条让人惋惜不解的不归路。
当然,若从她说的一些方面来讲,我们是可以理解她的。若说解脱的方法,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吗?一定有,只是她没有想到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改变。
我们农村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一些事情想不开,其实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原因,于是呢,就走上了不归之路。也许她们认为是在惩罚对方,实际上真正惩罚的是自己,自己都没了,惩罚有意义吗?也许对方会愧疚那么一会儿,但是时间无情,谁会永远记得惩罚呢?谁又能把这些事情永远放在心里呢?而自己呢,从此不见了踪影,与这个世界做了最仓促的告白,最悲痛的告别,最委屈的告别,最难受的告别。
而且,我发现寻短见的都是伟大的女性,都是伟大的母亲。
好吧,我承认,我理解她们,她们的确受她们的认知所限,她们不曾读过多少书,也早早与外界隔绝了,在她们的思想深处,还是以前的那一套,还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一些为人处事。其实在生活中,我们多多少少会遇到我们不能左右的事情,比如说遇到一些刻薄的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们或口吐信子,或满嘴喷狗屎,但这是我们的错吗?显然不是,我们能采取的方法当然有且不止一种,我们可以置之不理或奋力反击或分开或讲和等等,从而把受的委屈发泄出来,扬眉吐气。
而处于与时俱进的我们来讲,我们有更多的方法让自己变得豁达智慧而开放,比如不断阅读,在书中找到答案;不断交流,在碰撞中找到答案;不断反思,在思考中找到答案。我们可以不为一件事一个人而变得局促不安,变得萎靡不振,变得目光短浅。其实一个人或一件事是我们在这一生中遇到的一个点,我们一生要遇到无数个点,无数点才组成多姿多彩的人生,这才是人生常态。如果一个点就让我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定会错过以后的许多精彩,来世一遭,我们不就是来体验多彩的人生吗?常说人生如戏,若真是如此,干嘛真的入戏太深呢?干嘛真的当真的呢?
我们有应对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通,通则达。
也想起我母亲常说的——人闲就会闲出事儿来,出去干点活,心情就开朗了,就不郁闷了。
罗素说:“去过一种生活,使低级的生理需求几乎占用你全部的精力。”
有些人的抑郁真的就是闲出来的,出去干一天活试试,腰酸背疼的回来试试,保准吃饭倍儿甜睡觉倍儿香。
我母亲就是这样的个人,特别勤劳特别能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田里忙着不停,春播夏忙秋收冬藏,是她一年中的主旋律,收获快乐满仓。
不过,有些人的有些极端做法,我深表惋惜也深表理解,但无能为力,因为认知的狭隘真的会让人跌入深渊或谷底。
回过头来看,办法当然有,肯定有,一定有,绝对有,必须有——要么让自己忙起来,把过多的精力消耗掉,这个对文化不高的人很有用;要么让自己真正学起来,从根部滋养,提高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