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品《茉莉香片》

                                                        往矣

张爱玲的文章其实不大算读过,最初读的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之后也就完整地看过一遍止庵编订的《倾城之恋》,是电子书,感觉很吃力,发觉自己看不大懂。一个内陆女孩读不懂战争时代的小资上海香港,也没什么需要原谅的,大抵是年龄没到吧,不如读读萧红、路遥、陈忠实,或者干脆去读译名本来就很费劲的外国小说,总之不大愿意看张爱玲了。可发现周围很多人对她津津乐道,便《半生缘》听书看书电视剧三管齐下,倒也渐渐能咂嚰出些许滋味来。其间忽然想起那句“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反应过来可能自己那时读得太快了,“华美”这层浮油还未曾撇去,委实有些不大妥。《茉莉香片》是那时觉得能稍微看懂的一篇,遂揪回来重读了,作为一个资历尚浅的读者,稍稍品味一番。

不得不说,我喜欢她的写作风格,感觉她笔下的镜头是一个黄昏,太阳随意地将金黄嵌进窗来,有着电话号花臂的美女月份牌倚靠在紧闭的房门和窗户中间的一绺窄墙上,窗下是一只茶几,蒙了些许灰尘,桌布上一壶茶徐徐冒出热气。光这些是不够的,在我眼里,她之所以是张爱玲,不一样在让你把一只眼睛眯起来,另一只透过里屋珠帘上的水晶看这景象,方可从不失精致的朦胧中领略到扭曲着的、短暂的华光异彩。如果你从一张加了色散的潋滟相片中并不能参悟出什么,不妨品一品那壶茉莉香片茶,张爱玲说“也许是太苦了一点”,但至少,悲哀通过味觉,是可以相通的。

意象魅力

脸盲的我从来不能根据别人的描述想起一个常见而不认识的人,觉得这真的是不可能做到的事,继而对于作家们三言两语便在我眼前立一位栩栩如生的人很是佩服,张爱玲也不例外。她的语言中还时时蹦出一些“惊喜”:“唯有他的鼻子却是过分高了一点,与那张纤柔的脸庞犯了冲”,她写聂传庆脸“犯冲”实在是让人惊讶于——还能这么写?又禁不住连连点头于——只能这么写!于是疯狂地圈圈点点。

最值得注目的当属她的意象了,就拿描写言丹朱的两处:“一件白绒绒紧身背心把她的厚实的胸脯子和小小的腰塑成了石膏像”和“鼻子上亮莹莹地略微有些油汗,使她更加像一个喷水池里湿濡的铜像”,两处极其相似的比喻既是对言丹朱的客观刻画,更是言丹朱在聂传庆眼里的形象——“模范家庭”下的女儿,是痛苦和不幸铸造的恨意储蓄罐,平静地等待着被催毁,但似乎这石膏像、铜像的出现本就有一种使命感,氤氲着一种酸酸的,牙疼般的残忍,让人控制不住上前蹂躏的势能,继而达到情感的高潮,又在平静之后的余波中品味那舌头后端连着心的苦滋味。

这种意象在她的文章中很常见,静态中附着了强烈的感情色彩,或者可以这样说,她很善于把一些缠绵动人的情感注入生活的任何一个角落,你可能不经意间也就当作一件普通家什掠了过去,可一旦你在它面前定下来凝望的时候,便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股股深情甚至是深入灵魂的震撼。她说聂传庆死去的母亲冯碧落:“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碧落这个名字本就是一个典型悲剧,“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她是被困住的、一针一针绣在屏风上的鸟,她为顾全别人甘愿放弃自由,沦为装饰,映衬别处的织金云朵、风光无限,是无人理会的独自发霉和惨遭虫蚀,是再无力顾及死后,是孕育新罪的原罪。

这些意象不仅逐个品味绝佳,而且它们也是递进着的,一个个像窗帘的挂钩孔一样接续着文章的脉络。这条长线中,有关时间的情愫往往是悲剧最致命的增味剂。悲剧成为悲剧的原因,是悲剧本身无法亦或无力改变,“至于那无名的磨人的忧郁,他现在明白了,那就是爱——二十多年前的,绝望的爱。二十多前后,刀子生了锈了,然而还是刀。在他母亲心里的一把刀,又在他的心里绞动了”,“二十多年前是二十多年前呵!”,“他跑不了”。

这跑不了的绝望,便是典型的张爱玲式的悲剧。

情节解读

大概初读时觉得略能看懂这篇的原因之一是它的篇幅比较短吧,故事的男主人公聂传庆的生存环境是一个畸形家庭,母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此悲剧源于上一辈的感情纠葛,他的母亲冯碧落曾倾心于言丹朱的父亲言子夜,但冯家看不起言家,被长辈回绝了言子夜的提亲,这使言子夜蒙羞,不愿继续被认为是高攀,而且不久后出国留学。等言子夜回来的时候,冯家早把碧落嫁给了聂传庆的父亲聂介臣,而他经历了几段罗曼史之后,也娶了一位南国女郎,生下了言丹朱,一对有情人终究分道扬镳。这上一辈的恩怨张爱玲这样评价:“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一点事实是平淡得可怜。”而这平淡的不俗之处是它孕育了新的悲剧。

由于碧落没有爱过聂介臣,就为了这个,聂传庆的父亲把对他母亲的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再加上继母的存在,父亲对他是非骂即打,甚至于他的耳朵都叫父亲打的有点聋。他也期盼着“胜利”,父亲死后,他自己可以任意在支票簿上签字的那天,这触动了他爸爸内心深藏的恐惧,他父亲见到他感到愤怒和无可奈何之余,甚至有点怕他。在这样变态的亲子关系中,聂传庆可谓是受尽虐待。一个人的生长环境中没有爱的存在,是很可怕的,这就造成了聂传庆孤僻、自卑等扭曲性格。“他不爱看见女孩子,尤其是健全美丽的女孩子,因为她们使他对于自己分外的感到不满意。”其实这样的性格是很缺爱的,而正是由于缺爱,聂传庆对爱的理解势必会有一种扭曲。书中描写刘妈,他母亲的陪嫁女佣,“寒天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点的微温,更使他觉得冷得彻骨酸心。”而女主言丹朱偏偏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存在,她带给聂传庆生命里少有的微温,她愿意和聂传庆做朋友,对他分享她的秘密,愿意关心他;但聂传庆又“熬不得”她:她是一位十分美丽健全的女孩子,有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一位疼爱她的父亲。对待言丹朱的矛盾心理如隐患般植根于聂传庆的内心,是他在精神崩溃下对其施暴的伏笔。

言丹朱的父亲是聂传庆中国文学史课程的教授,在和言丹朱的谈话中偶然得知,言教授的名字是言子夜。聂传庆早在不大识字的时候就在一本破旧的杂志封里的空页上看到过这个名字“碧落女史清玩。言子夜赠。”聂传庆知道了这位言教授和自己母亲的关系,戏剧性的“重逢”使得他心里对丹朱的恨愈发浓稠了。

天堂和地狱的对比之前没有任何瓜葛,倒也死心塌地,安于绝望。可是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啊,他有机会逃脱这命运,在他没出世的时候。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是言子夜的孩子、言丹朱的哥哥或者他就是言丹朱,差一点他的血管里流淌的就不是这样的血,差一点他就会长得像言子夜那么俊美,差一点他就有机会,做一个比言丹朱更加完美的人,可差的这一点,他又能怪谁呢?“反省他痛苦的根源”,这悲剧当初明明可以避免,是该多么无奈到叫人崩溃。可这么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的背后,又该是怎样的无力以至于逃避现实。如果没差那么一点的话,他还是他吗?畸形倾慕言子夜的聂传庆还是清醒的认识到,他,是聂介臣的儿子。

聂传庆沉溺于无底的虚拟世界,整天的做着白日梦,文学史功课自然也就落下了,言子夜对他的学习态度非常不满,让他回答问题,可他嗫喏着出了丑,言子夜以为他是在打趣,气的像他父亲那样训斥他。被在乎的人责备,是何等的委屈和自责。于是他哭了,而这眼泪又激怒了言子夜,命他出去。对言子夜的美好幻想几近破灭,他的心里能不冤郁吗?于是他便把矛头对准了言丹朱。圣诞节夜。他见不得她快活,可怎么报复呢?“他恨她,可是他是一个无能的人,光是恨,有什么用?如果她爱他的话,他就有支配她的权力,可以对于她施行种种纤密的精神上的虐待。那是他唯一的报复的希望。”这思维方式起先让我感到战栗,这是该有多么变态呀!可是继而却是悲悯,对于那些生长环境中没有爱、没人教不会爱、怎样也得不到爱的人,对聂传庆,也对张爱玲。想到这,便真的品到了苦滋味。可言丹朱并不爱他,他没法儿和言家人有一丁点的连系。于是他干脆放弃了理智,放弃了挣扎,坐实了聂介臣的儿子的身份,使用他曾经不想承认的父亲的招数——暴力。或者他崩溃的过程并没有这么复杂,他本就是那样一个人的儿子,他的天性本就这么的不可理喻。

“在双重恐怖的冲突下”:他怕她死不了,这报复落了空;又怕她死,是终究有些人性在作祟。

他逃了。可他跑的了吗?

故事仿佛戛止于咽下这茉莉香片茶的一瞬,之后的苦滋味请你自行品它的缠绵。

女性形象

从言丹朱说起吧,她的家庭放到现在的社会,绝对是模范家庭,她也绝对是一等一的优质女性。她周围不缺朋友,那她为什么偏要抵着像犯罪般的压力去关心聂传庆呢?撇开悲剧立矛盾时需要这么点暖色系的存在不谈,对聂传庆的关心是出于人性,或者确切来说是出于女性性格中的母性因素,这是张爱玲笔下所有女性形象的共同点,更是她们最致命的弱点,本篇中的冯碧落就是一个很好的为顾全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例子。为什么这么说?我认为这和生理结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男性在繁衍中的参与感实在是单薄的可怜,而女性得经历十月怀胎,生下来还得哺育,这种被生理结构赋予的责任,是使女性在长期历史进程中一直处于弱势的根源,尤其在封建家长制中。我们看到,在聂传庆的假设中,他的母亲可以采取断然的行动和言子夜一同走,我相信,这种假设,也是张爱玲基于自身的悲惨遭遇,在那个时代,向所有的女性发出的救赎。

这当然不是全部,不然这样,女性未免太纯粹了点,于是她们制造了“爱”这种游戏。掌握主动权,就能对男性有支配权,就有了与他们抗衡的资本,于是她们也便有了虚荣心。言丹朱以为问题源于聂传庆爱上了她,理所应当的以为,但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当然?母性中也掺杂着虚荣吧——世事搅得如此纷繁复杂,谁又能拎得清呢?连她们自己倒也看不分明了,最终栽进去的,还是她们自己。言丹朱并不爱聂传庆,但又不能原谅自己这样害了他,于是她再一次将自己置身于女性的光辉形象中,仅仅因为她以为聂传庆爱着他,仅仅虚荣心得到满足,就原宥了他的癫狂。可结果却是被当成报复的对象。

这是张爱玲笔下的一种女人。但我们也能看到另一种无关痛痒的女性形象,比如本文中一心沉醉鸦片、煽风点火的继母。你若刚刚觉得女性简直作茧自缚咎由自取的话,一旦对比这一类形象,便能完全地体会到之前那一种女性形象心中饱满的善意。这种无关痛痒的女性形象有时也不是个体人物,而是某位女性人物性格转化后的形象,比如《金锁记》中的曹七巧。

这就是张爱玲笔下的女人们,她们可以随时随地播撒善意,她们有时也勾心斗角不厌其烦地把玩着爱情,她们有的葬生情海结下不尽的怨念,有的死里逃生朝着肮脏狠狠啐一口,有的被时间磨平,有的却从心里活生生长出一把刀来,成为别人的劫。

有趣的是,张爱玲的文章多从女性的视角叙述,而这篇文章是少有的男性视角,但也不妨碍她进行自身的投射,对于文章中——爱便是支配权的理论,其实这话是聂传庆的独白,是他想与言家有点联系的计策,在文章的开头也见到描写聂传庆很有几分女性美,而且这位男主的经历与张爱玲如出一辙,她把自己植入到了聂传庆这样一位男性的身上,究其原因还是她站在女性立场上的控诉:这聂传庆再无能,还是能够对一位女性施暴,看似写的是他无法改变这悲剧,但他的的确确报复了;而一个女人,除了妥协,只剩下死了。

压抑氛围

张爱玲对那个时代,描写得可谓是极其成功的,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女性的生存环境,以及一些不幸家庭中无可转圜的悲剧。就像我之前所意识到的,她的文章很值得人去细细品味,即使我不是一味的夸夸模式,保留着对其中一些形象的不解风情。关于自己的阅历问题,我表示还是慢慢来吧,不一定马上就要读懂谁。我最初感觉她笔下的形象很单调,但最终也知道这是鸡蛋里边挑骨头了,人家写的本来就是海派风光,能单单把这一类形象写至如此地步,正如能把一件小事做到极致,是很有些难度的。

那么就谈谈读者体验,张爱玲的文章读下来感觉头上会蒙一层阴郁。这里不是否认她的写作能力什么的,而恰恰是基于认真品了一番才做出的评价。读完真的很无力,顺着她精致的刻画走下来,会很纠结,似乎凡事都是无解,要么堕落,要么消亡,使人非常的颓丧消极。这其中也是有积极的一面的,她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空间去思考:在感触到这些人物的悲哀之后我们究竟能做些什么?就简简单单拿女性来说,那个时代的无解之题其实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关于女性,连一个最基本的安全问题在今天依旧能不断沸腾,对其他,还能有多大的奢望。在张爱玲在她的文章中,很少能看到感情光辉灿烂的一面,即使是家这样的一个环境,也布满了冷漠,甚至有聂传庆这样变态冷血的家庭。当然这不代表我对她的遭遇不感到同情,怎么说,理解,但不能轻易认同。她笔下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包含着不可逆的向下的势能,美的总是脆弱的,一旦丑化便拥有了毁灭的力量。《茉莉香片》中聂介臣对冯碧落的爱而不得,造成了对儿子无尽的恨意,也使他成为了悲剧的始作俑者之一。

看完张爱玲的文章,往往会沉默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她总是看到生活最糟糕的一面,还看得那么清楚明了,这正是她悲剧成功的所在,但说来,也是她人生不幸的所在。你说她写的是生活吗?生活果真有这么苦吗?我不否认,这一滩烂泥不能是别的了。

但这滩烂泥却远远不是生活的全部啊。她走地太近了,一直近。没法不走近,她是被抛弃在那儿,离风暴那么近的地方。于是她不得不进去,不得不看清,便也出不来了。这是我品过她沏的这杯的茉莉香片后,想答谢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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