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买过房的人可能都有这样一种感觉,本来只是有了买房的念头,并没有那么着急买房。但是只要跟着中介去看房之后,那么买房这件事很轻易的就从想法变成了既定事实。
小梦也是如此,第二天中介的小朱又来电话说:“姐,这边有一个二手房,是学区房,满五唯一,儿子订婚时装修的,现在准备结婚,媳妇要换新房,这套房子着急出手,感觉很适合你,带你去看看吧。”
小梦一听新装修,立马就来劲了。她拖着少良就去看房。
说实话,这个房子第一眼并没有特别吸引小梦的地方。面积114平,也是96万。价格比起上一家确实低了很多,毕竟同样的价格多了10来个平方。
只是这家人大白天的喜欢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可能是订婚时为了喜庆吧,打处都贴的囍子,门框处都镶着廉价的粉红蕾丝。家里的家具摆放得特别拥挤,把家里显得很小。
小梦有点没看上,虽然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出喜欢。中介和卖家都极力地说着这套房的优点,南北通透,两房朝南两个卫生间等等,令小梦无法集中思考。
这套房对于小梦只是够得上合适而已。没想到少良却看上了,他低首俯到小梦点耳边说,这个套房这个价格还行,户型也不错,你可以再和他们谈谈价。
出来的时候小梦说:“其实他家也就算简装,看似花里胡哨的,值钱的东西都要带走的,其实我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个房子的价格倒真的不错,才划到8万四一平米。”
少良说:“他们不是说了只带走沙发冰箱和客厅空调其他都留下的吗?我们要是买了,基本上不用添置什么东西,我看还可以的。”
小梦寻思,难得少良这么支持,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是也找不出明显的不满意的地方,那就先买着给孩子上学,等日后有钱在换吧。
她对少良说说:“行,那我再去中介哪边聊聊细节。”
就这样,他们第一套属于自己房子就这么定下了。
价格谈下来之后房东那边说他们要多住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样子,小梦想想人家搬家也不容易很爽气地答应了。
房子的首付是全额地百分之三十,共计二十八万八,他俩有28万付首付是够的,可是不能把手里的钱全弄光啊,至少要留出2万块的备用金吧,还有中介费,房产税等杂七杂八的开支。
看来又要借钱了,好在这些年小梦的姐姐,少良的哥哥都开店赚到了钱。每个人借给他们2万。少良的姐姐主动借了三万给他们,众人拾材火焰高。这次买房借钱比开店借钱顺利地多了。
唯一出点小差池,是她没有社保,也没有收入证明,银行贷款差点没办出来。好在那个时候管理的还不那么严格,小梦托关系办了收入证明,补缴了8个月的社保,这才把手续办妥。
虽然他们第一次买房没有经验,也没做过任何准备,但是也算出奇的顺利,就像他们的创业,同样是没有计划,没有准备,摸着石头过河,也算是过来了。
世上的事,想到了就开始去做,或许做的过程中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只要开始了,总归是有路可走的。
也许会吃点小亏、走点弯路,但那又怎样呢?这都是收获,反正比待在原地要强得多吧。
回想这些年,他们开店选址用半天时间,买车用2个小时的时间,买房子用两天的时间。从某些程度上看是粗枝大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更多时候也是性格使然。
想好了,看准了便不再纠结。
这次买房唯一令人堵心地是,房东说好的最多住一个月,结果人家住了两个月才搬走,不但很好意思地一分钱没给,反而把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说好的餐桌、床、电视,窗帘全拿走了,换了一套几十年前缺胳膊断腿的破桌、破床摆在屋内,那些家具一碰就摇摇晃晃。
小梦气坏了,少良则很心平气和地说:“算了吧,反正别人的旧东西不要也罢,我们自己的新家要去买新的。”
这两个年轻人总是这样,每每遇到不和理的事,他们总能互相劝解。
小梦抱着少良的脖子啪的亲了一口:“好,听你的,为小人生气不值得,你人这么好,会有好报的。”
两个人又花了很大的力气,把所有的破桌破床破柜子统统扔掉。
东西扔了之后空间反而显得更大,屋里好亮堂,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的阴暗感了。
小梦突然觉得人的内心也敞亮了。
后来,有人对他们说你们怎么不看合同的呀,中介那边不是都留有押金的吗?你们可以找他们的呀。
小梦想了想算了吧,押金5000块当时人家搬出去的时候,中介打电话给他们,他们没验房就同意退了。谁都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自己犯得错就自己担着,再说因为那几千块天天纠结既影响心情又影响生意,还不见的能要回来,权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两个月后她们把少良哥哥的钱还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又把两位姐姐的钱都还了。
第二年他们手里又有了几万的存款,虽然两个人经营观念不同,但是店恢复到夫妻老婆店的模式,他们累的根本没有心思折腾,那几年他们反而赚到了很多钱。
手里有了余钱,少良说:“先还房贷吧,能多还一点是一点,我不想欠银行那么多钱,还要给利息。”
小梦的心也不再那么激进了,她犹豫地说:“现在头脑灵活的人都不着急还房贷,这事你怎么看了?”
少良说:“如果有能力投资别的,赚的多当然可以不还房贷,如果没有别的投资方向,你的钱存在银行才多少的利息,银行又收你多少利息,你想想哪个划算,所以我想尽快还完贷款,心里踏实。”
小梦便清楚了少良的思想,虽然她很想开分店,可是她一直对菜品不能统一标准耿耿于怀,还有她发现自己对做菜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是懂点经营和管理,如果菜品不稳定,她根本没有信心做好。
恰好此时她又怀上了二宝,那就安稳的守店吧。
她想也许少良是正确的。毕竟她是女人,她缺少独断的能力,如果不和少良一个阵营,那这个家一定会战火不断。
她想自己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了,店就让少良操心吧。
她想起了一个很有名的童话故事《老头子的话总是对的》
这是一个无论家里的老头子做了多少不靠谱的决定,老太太都无条件支持的故事。
那是一对非常贫穷的老夫妻,家里只有一头漂亮的骏马,老头子想把它拿到集市上换点钱来用,结果别人对他说自己的奶牛好,他就把自己的马和人家的奶牛换了,别人又说自己鹅好,他又把自己的牛和别人的鹅换了。后来别人说自己的鸡好,他又把自己的鹅和别人鸡换了,最后他又用鸡换了半袋子苹果。
有两个有钱的商人听到他一路上用一头马最后换回半袋子烂苹果,说他回去肯定会被老太婆骂死,老头子说他不会被骂,自己反而会得到一个吻。两个人不相信要和他打赌,如果他们输了便给他一袋子金币。
结果老太太听到老头子每一个决定都说,太好了,老头子总是对的,我正缺牛奶喝呢?我正想吃鹅肉呢?我正想要只鸡呢?唉呀有苹果太好了,上次我找邻居借一下苹果她们都不借,这次我可以借给他们10个了。
于是老头子得到了那袋金币。
记得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感觉到他们蠢极了,难怪那么穷,到后来她再去读这个故事,突然觉得老头子和老太太很幸福。仔细体会他们的相处模式,人的内心会莫名的生出温暖来,那种温暖就是最亲的人之间所拥有的信任。
她想自己要是能做成那样一个老太婆,每准也是幸福的。
于是她对少良说:“我都听你的,如果要还银行的钱,那不如想办法快点还上。我姐那儿有十万块,目前她不用一直存在银行,她让我替她存银行活期,一年利息是3000多。我去和她商量一下,让她借给我,我给她银行的利息,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还点本金。等她用钱的时候,我们再把钱还给她。”
少良很赞成。
于是小梦和姐姐、姐夫说了自己的想法,姐夫说:“你们要用钱就拿去用,等我买房时,你们还我就行了,你们帮我们开店帮我起家,我们是不能收你利息的。”
小梦说:“如果你们不收利息,这钱我就不能借,以前借钱买房是因为我缺钱,你们帮我这是亲姐妹间的互助,我也没给你利息。可是这次借钱不是我有困难,是我想省银行的利息。世上哪有省我的、亏你的道理,如果我这么贪便宜,不讲道理,这样以后咱们关系就会处坏了。你要是想帮我,你就收下利息,不然我只能不借了。”
“可是,哪有亲姐妹之间借钱还收利息的呢,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姐夫继续坚持。
“怎么会呢?我这是商业行为,借钱还债还利息是天经地义的行为。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不信你问我姐,这平白无故3000多块利息没有了她心疼不?”小梦和姐姐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往。
姐姐不好意思地笑了。小梦说:“你收我利息我也一样感谢你,因为你替我省了几千块钱。亲兄弟明算账,关爱可以不分多少,但金钱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这样大家才能处得长久。”
最后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了。
他们的房子贷款期限是十五年,他们只用了五年就还请了。
当她们刚想喘口气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不好了。
生意不好是多方面的,看的见的原因直接是他们这个商业圈外新建了一个万达广场,人员被分流很多。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城市的总体外来人口流失了很多。
据说这件事的起因来自于一场大火。
一个乡镇工厂失火了,因为很多私自搭建的违章建筑导致消防通道堵塞,造成很多人员伤亡。加上城市正在争评优秀文明城市,这起事故给这座城市的评优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由此这个城市便开展了大规模的整治“三合一”的专项行动。
何为三合一呢,既住宿与生产、仓储、经营等三个及以上的场所,合在一个空间内并用的违章行为。
三合一整治行动像一场声势浩大运动,在全市上下如火如荼的开展开来。
从城市到乡镇,从厂区到商业街,从出租户到居民楼。改拆的拆,该改的改。
一开始是对违章的,违规的,私自搭建,消防检测不合格的进行整治,到后来连商户的门头不美观的,字多的,门前摆放一个花盆,甚至有在户外晾晒的拖把忘记收回的,一律都算违规行为,轻则拍照口头批评,有违反规定交罚款,重则防爆对出动,呜啦啦的一车人荷枪实弹的武装上阵。
那阵式很难让人联想到有时候只是为了一个流动摊位。比以前的城管拉风多了。
大街上整日都能看见的黄绿黄马甲们在巡逻。每条街道有两名固定负责人监督,他们是外聘的,负责细节的监管。
每个时段还有正规的城市监督管理员开车巡视,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所有的夜市,地摊更是片刻间销声匿迹。
果然有效,大批的工人和农民没有住所,房租疯涨,本来一间租金300到500元的房间,一度上涨到一千多,水涨船高,同样原来一千多的套房涨到两三千。
就这样高额的生活成本导致外来人口大批量的流失,半年不到时间整个外来流动人口走了十几万人,而此时出租屋租金又一落千丈,到处都是租不出去的空房子。
买卖双方都苦不堪言。
而这个曾经被称作“小上海”的热闹城市,弹指一挥间变成了一座干净整洁的小城。一座干净得没有一点烟火气、没有一点生机的空城,它像一具外表经过特殊处理却被掏去内脏华丽女尸,罩在水晶棺里供着人们远远的观赏。
人员的减少,新市场的开发,人心的晃动,使得经营者们的内心都不再淡定。
半年内这条曾经繁华的街道有11家店相继关门。
少良和小梦的生意也是如此,虽说是老店,营业额直线下架。原先有一批台商固定订餐,也因为人家撤厂,他们自然也没生意了。
原先写字楼里的某人鸟和某步的员工,几乎餐餐都是这边消费,现在公司撤离,人员自然也走了。
她俩想尽办法促销,出新品,送饮料,发传单,效果依然差强人意。
实体的火车头在网络和城市管理的双重冲击下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