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鸣山的传世歌(44)

这是一个创世与灭世的故事,用三个视角来展示一个宏大的图景。八鸣山的视角主要是这个灭世与创世交错的圣地:大岳役横跨四千年的历史,每一章节都是完整的一幕戏剧。潼渊戒生的视角是八鸣山最重要的一位主人公的成长经历。第三个视角是浮世的视角,一幕世家与各方势力交错的宏大世界。

潼渊戒生 · 秘术(二)

—— 百里卓川

很好,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但并不否认的口吻,大抵证明了她就是司徒家的人。

“您认识司徒裕吗?”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万幸!万幸!我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我的猜测应该没有大问题,只要再能跟司徒裕说上话,我应该就能确定很多事情了。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我怎么能让眼前的这个司徒家的人愿意让我见到司徒裕?

“虽然说出来有些诡异……”想到我现在可能是个成人的样子,我的内心深处不仅叹了一口气,“但我是司徒裕的同学,八鸣山大岳宗的支族:潼渊族的潼渊戒生。”

剩下的谈话里,我便尽量坦诚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详细的陈述了我与司徒裕如何认识,以及自己又如何学习幻空术,并且最终无意间使出了幻空禁。说到这里,司徒家的人惊诧的低呼了一声,但却并没有打断我的言词。但随后的描述我却做了一些删略,遇到怪物的情节,我没有做出什么改动,但遇到天君的整个过程,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忽略了过去,只说我被那些蛇啊,狼啊样子的东西逼近,最后被一个声音提点,学会了如何在幻空禁里移动,就到了司徒家的营地。

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那令我深感恐惧的“追杀”。我并不知道司徒家是否和这样的势力有关联,虽然因为司徒裕在雪湖峰求学的事实,让我有较大把握相信,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但他们是否与囚禁魏繁霜,并且试图杀死我的生灵有瓜葛,我就完全没有把握了;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说出我遇到天君的整个过程,很难说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听了我的这些说词,司徒家的人站在我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不言不语的离开了。我感觉到光亮在消失,温度的变化与草木的气息清楚的提醒我这个坐落在平原上的营地就这么又渡过了一个夜晚。

大约是第二天的中午,我终于听到了我熟悉的声音。

“虽然……有些长大了……但确实是这个模样……”司徒裕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犹疑,些许惊诧,些许好奇的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声音里熟悉的稚气证明了她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半大的孩子,“天呐……他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丰儿……”另外一个浑厚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解开他的‘身封’。”

“是。”随着昨天我已经熟悉的那个女生的应诺,我浑身的禁锢都迎刃而解。

我睁开了眼睛,面前站着三个人,最矮小的那个是我最熟悉的,大眼睛,唠叨,好奇的司徒裕;中间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一头黑灰杂发,武者的短装,外面套着一件简朴的直袍;而另一个……我不禁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以便确定他不是长大了的司徒裕,她应该就是昨天审问我的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我无法叫出名字的戎装,脸面上简直是与司徒裕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大眼睛,以及形态里洋溢起来的精神,让我怀疑她与司徒裕是否是双胞胎姐——可哪有年龄相差如此之大的双胞胎姐妹?我不禁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感到好笑,但不管如何,这两人跨越年龄的相像,仍然让我心底惊诧不已。

“这位少年郎可实在不像个童子……”中年人着看着我,表情里有一种我无法形容的……模糊?他的面貌端正的是一个中年人的样子,可我却很难描述那些五官的细节,太普通了……还是太正常了?正在我琢磨着我感受的时候,中年人示意那个被她称为丰儿的少女,解开我绑在木柱上的双手,“就你现在的形象,若按你们神族的说法,都应该早算是成人了吧?

“这也是让我困惑不已的事情……”我伸开自己的双手,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高大了许多的身形,内心升起了阵阵的陌生感。

剩下发生的事情,终于结束了我这几天漫长而又古怪的磨难,司徒家的人将我带离了这个阴冷的作为临时监狱的帐篷,住进了舒适的帐幕,我住的那一间是个独立的,只有我一人居休憩的房间,司徒裕羡慕的说我住的环境比她的都好,是除了被称为庐庭的主账之外,唯一被隔成单人居住的帐幕,用她的话说,那地方平时只给很尊贵的客人居住,实在便宜了我这个小子。

这丫头仍然带着那份爽朗到无所顾忌的热情,没过几天就对我与她形象上的差距视若无睹,仍然把我当成了那个三岁的童子,她稀有的神族朋友。

“你甭以为你长高大了些,就可以更加老气横秋的跟我说话了哦~”司徒裕插着腰,仰着头,摇着她的小手指,非常严肃的跟我说道,“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只有三岁的潼渊戒生,这才过了几个月啊?你可别想拿那些你们神族的道理来糊弄我,绝不要期望我叫你什么哥哥,或者你把我看成小妹妹这样的想法,想都不要想!明白?”

司徒裕这有趣的热情,就像在雪湖峰一样,总让我感觉到一种我不熟悉的,却又非常温暖的舒适,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些明明短暂,却又莫名漫长的三天之后,这种朋友间的调侃,让我的身心里都多了一份,难以描述的放松。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通过司徒的解释,我慢慢的了解了我身处的环境。这是司徒家的“猎营”一种专门用来会猎的军营。为了参加一个很难得的节日,司徒家的这只大约两千人左右的精锐的部队,才会聚集在这里。

“你没有听说过‘妖猎日’?”司徒裕惊奇的看着我,“这可是中洲最重要的节日!”

“别被我的样子欺骗了……”我们的对话又恢复到了曾经的腔调,“我可只有三岁,且除了这几天,我所有的日子,都没离开过八鸣山,别忘了,就连你所谓的帐篷,帐幕,等等这些东西,我也都是到这里之后,才慢慢认识的。司徒大姐,难道这个时候,你希望我阅历比你更丰富了?”

“少来!”司徒裕挺了挺鼻子,“这个节日可跟你们八鸣山大岳宗有好大的关系呢!”

“哦?怎么说?”

“那个……”司徒裕想了想,皱起了眉头,“这历史说起来其实挺无聊的,还是说说节日本身吧!这节日可热闹了,整个中洲都会闹腾起来!而且特别难碰到,并不是每年都会办哦~还要碰上合适的日子呢!我长了这么大都没过过!只听姐姐说过当年的盛况!好家伙!那可是……”

得!她又进入了跑题唠叨模式……”。

我也一如平常一样,又费了很大的劲,诱导,阻止,争执,提醒,总算从司徒裕的嘴里理出了妖猎日大概的头绪。

这节日似乎与围猎妖怪,在某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地点,修罗界和众生界的界限会变得模糊,穷极的魇兽涌出修罗界,而这些魇兽会吸引大量的妖怪聚集在那里,双方奇怪的都是对方的猎物——至于为什么司徒裕那发散的令人发指的言谈里实在整理不出什么线索——这样的场景对阿修罗,人类,神族都有价值,成为了多方势力角逐争抢的对象。因为时间很短——只有一日,并且有价值的高级魇兽与妖怪也很稀缺,妖猎日总会带来剧烈的争抢,直到八鸣山发生过的一次有史以来争夺妖猎日最大的混战,把这个问题推到了极限。

随后在天君,甚至可能还有大觉者的干预下,妖猎日成为了一个严格按照某种规矩参与的事件,并在以后的八九百年里变得越来越形式化,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妖猎日本身也在降低质量和频次,魇兽与妖怪都不再强大,猎捕它们变得越来越成为了一种没有多少实用价值的娱乐,终于促使妖猎日在今天变成了一个节日。

但这个节日却因为曾经的规模与形式,变得越来越重要,不仅成为了中洲世俗势力难得的休战日,也变成了各方英豪互相交流,试探,竞争的另外一个舞台,于是曾经只有一日的妖猎日,蜕变为围绕这一日,前后要持续几个月的大节庆,除了那最重要的“妖猎日”,还有了很多次要,但同时规模也很大的其他活动。

对于武家,这个围绕着妖猎日,又仅次于妖猎日的活动,就是围猎。

“为什么一种节庆活动会变成争斗?”当我从司徒裕那弥散的言语中,渐渐明白了所谓的围猎其实是武家之间的战争的时候,便困惑的脱口而出。

“那不是争斗,是一种非常严格的战斗,一种庄严的演武。”一个女子的声音结果了我的话,从帐幕的外面走了进来。

“姐姐!你来啦!”司徒裕开心的从喝茶聊天的案几边蹦了起来,欢快的迎向了走向我们的司徒丰。

“司徒裕……”司徒丰话语里有着惯常的亲切,但也表现出了几分严肃的规矩,“到‘观阵’那里去,演武就要开始了。”

“是。”司徒裕的回答,声音不大,却简洁恭敬,隐隐的也满是期待。

“潼渊家的戒生……”就在司徒裕令我诧异的,没有了平常的聒噪沉默而又快速的离开之后,司徒丰恭敬的在胸口抱了一个武家的拳礼,“很抱歉不能第一时间送你回八鸣山,但现在是演武颂祭的时候,实在是没有人能离开猎营。”

“这个我知道……”我有些艰难的想着如何在这种气氛里措辞答话,司徒丰用了极为正规的理解,人类以第一次称呼全名为尊重,就算不知名姓也喜欢加上“郎”,“阁下”,“宾子”等称呼,以示正式,可偏偏神族,尤其是大岳宗的神族却是以去姓读名为礼貌,除非明确的职位与直系的亲疏,一般也很不喜欢人类这种点缀式的称谓,为了表现各自的尊崇,又同时体现对方的礼节,就有了人类这种奇特的称呼神族的方式。

“司徒家的……”我嘴里含糊的心里却拿不定主意,神族也是用这样的礼节还礼的吗?虽然我见过人类的孩子用这样正规的礼数在雪湖峰拜谒师长,但他却从来没见过那些神族的师长回礼的情景,长幼高低之别的差距,造成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师长,只是或傲慢或冷漠的点头示意了事,我总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回礼面前的司徒丰吧?

“我……能不能有个提议?”这种尴尬的扭捏,让我怀念起刚刚和司徒裕那散乱烦人,却也轻松惬意的对话来,“你看,我与司徒裕算是熟悉的同学,我自己也只是个不太通晓世事的童子,虽说现在看起来像个十六七岁的模样,您却还是要体谅一下本来就只有三岁……”

“噗……”司徒丰忍不住笑了出来,“司徒裕可不是这么说你的,他说你老持慎重,四平八稳的像个老头子,最喜欢与人讲大道理,要人守规矩的。”

“那是对司徒裕……”我苦笑了一下,“她说话,那实在是……实在是太天马行空。”

“也好!”司徒丰的爽朗,倒是与司徒裕如出一辙,“那你我也不需要您来称呼对方吧?你们神族也真奇怪,没有很多礼貌的称谓,却在你和您用的很是考究……”

哎!这说话的腔调就更像司徒裕了,我心里不仅从刚才的紧张尴尬中和缓了许多。

“这样!除了非常正式的场合,你可称呼我司徒丰,我叫你戒生,如何?”

“没问题!”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戒生,再把刚才的话继续,现在是演武颂祭的关键时候,各个猎营,以及猎营组成的围猎已经全面封禁,不仅我们不能送你离开,即便你自己恐怕也不能擅自行动,必须等到整个颂祭结束,才能让你自由出入,还请谅解。”

“哪的话!”我放松的挥了挥手,“应该是我感觉抱歉才是,我听司徒裕说了,在这个当口,擅闯猎营那是可以杀头的重罪,虽说我也不是故意的,但你们能理解,并且愿意相信我的解释,我万分感谢还来不及呢。”

“虽说你说你进入了‘幻空禁’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司徒丰的眼睛开始闪光,我的心里一紧,“但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从那里出来,却想着司徒裕那丫头?莫不是……,也莫不是就因为这个,就急急忙忙的想长大一些,结果不小心长过了?”

唉……,我心里狠命的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姐……。

“哪里的话……,我本身想着与她共住的学舍……,不小心就……”我要怎么说?本身是想传送回雪湖峰的学舍,结果却因为脑子里闪出了司徒裕的样子,就被传送到了这里?这能怪我吗?我那个时候怎么知道我离开的三天其实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而在两个月后,所有雪湖峰上的人类为了筹备妖猎日这个中洲最盛大的节日,都已经离开雪湖峰了?可为什么我会想起司徒裕?而不是学舍里其他人类的孩子?所以,这种说词,碰上司徒家两姐妹这般的思绪,还不是会乌七八糟的扯出一堆清奇古怪的想法?

“这事情我们回头要好好说说……”正当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司徒丰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移了话题,“你现在不能留在帐幕里,所有猎营的人,除了下场参与演武的,其他都必须去‘观阵’,你也不例外,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发。”

前去“观阵”的路途并不远,但也不算太近,出了司徒家的猎营,还要离开平原,去攀爬一座不算高的矮山,路上陆陆续续的,不尽是司徒家的人,各自依附着自己的族人,并不与别人做过多的交流,却也不显得对彼此多么敌对,如果将要发生的演武真的是某种战争,是否也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仪式呢?毕竟,就算我没见过什么真正的战争,但想想那些文史书籍上描述的场景,实在与我眼前的这种气氛并不相同。

我把这样的问题急切的提给了司徒丰,这很好的转移了他对我个人的某种特殊关注,兴趣盎然的与我说起了“演武颂祭”。

“你从书里的看到的那种战争并不神圣,或者说并不合乎法度……”

司徒丰用这样的开场白为我展开了一个令我吃惊的见解,原来我所知道的战争,那种在书籍上描述的肆虐无忌,残忍无度,毁灭一切的战争并不是战争的真面目,那是一个被修罗场堕落成了暴力的私斗,一种丧失了战争目的的混乱,一种只有毁灭,毫无建树,甚至连纷争都算不上的放纵。 

“恶乱不能彰显武者的荣耀,不能让生命获得意义,不能让我们拥抱并且超越毁灭……”

司徒丰与我背诵起了颂祭开始时,扮演祭祀的家老们“诰天”时的颂词,那据说是圣王时代,延续到五君帝时代的圣歌,战争祭祀们在每次战争开始时都要咏唱它,但到了乱世,不仅音律已经无人知晓,大部分的内容也都尽数佚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还能再家老们的口传心记里残留到今天。

“只有战争,战争!那遵从圣王教诲的战争,才能让武者的血肉里孕育出勇气,才能让我们在无尽的历练中享用死亡……”

“享用死亡?”我有些迷惑的看着司徒丰,“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武家现在也很难达到这种境界了,让你理解就更困难了……”司徒丰的脸上洋溢出某种怅然的憧憬,享用死亡在她的眼神里像是一种很难触及的幸福,在兴奋之余,总有种不能企及的世事蹉跎,“待会儿当你看到的时候,希望你能体验到一些吧。”

就这样说着话,我和司徒丰就登上了这座矮山,站在顶峰的边沿,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一亮。

那些本身在山下看起来绵延不绝星罗棋布的营帐,站在这山上望去竟不是我想象的散布于整个平原上,而是绵延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围出了一片广阔的场地。这由武家猎营排列出的弧线并不是一味的整齐平滑,每个家族各自的帐幕营围都遵循着自己独特的排列方式,在大地上划出的纹路,都颇为不同,就好像圆圈弧线上纷繁复杂的装饰,本身各有气度,只因武家精神的而贯穿,才首尾连接成这么一个圆满的图形。

我脚下的这样的矮山,并不只有一座,在这气势宏伟的环形里,它们错落有序的分布在外围,成为武家们登高远望的平台。

“这就是围猎吧?”我喃喃道,“那中间空出的一大片地方,应该就是用来演武颂祭的?”

“没错!”司徒丰点了点头,“猎营一旦组成围猎,天下的纷争便聚焦于一隅,武家的是非要就此而断!”

司徒丰俯瞰着山下的围猎,一脸的骄傲,想来对于武家的后裔们,围猎赋予了他们不同于其他生灵的尊严,让他们因为自己的独特而燃起了自豪的心气,而就要举行的演武颂祭,正式这种心气所渴望的某种神圣的经历,等待着有资格的人,去拥有,去体验,去为此超越已有的凡俗。

这种气氛让我想起了我的家:树海。想起了族长在望神堂里,将刚刚出生的我,高高举起进行告祖仪式的情形。那时候,那苍老的,被布蒙上眼睛的容颜上,也有着这种寻找自己独特,而恒久存在的自豪与眷恋……。

“戒生,请你记住,你之所以有资格与不能参与演武颂祭的武家老弱一起用观阵来体验它,实在是一个非常的特例,司徒家为此动用了自己的特权。我希望你不要擅自走动,以免为你,为司徒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口舌,如果演武颂祭中你因为某些原因被巡禁羁押,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庇护你,这不仅是皮肉之苦的问题,甚至有性命之虞,请你一定要谨记!”

我点了点头,承诺自己不会任意离开,我对将要发生事情的好奇心,也绝不会允许我这个时候离开这座山峰,有太多的有趣的问题勾引着我,让我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趋之若鹜。

就比如我身后越聚越多的人群,就让我升起了诸多的疑惑,这山顶虽说广阔,却并不适合如此之多的人聚集之上来观赏下方的景象,除了有限的山沿,空地的内部,并没有合适的角度让人俯视下方,况且这些武家的子弟,大多按照军旅的排列,整齐划一的分族而聚,后方的人脸,硬生生的对着前方的背,还都是规整的席地而坐,根本就没有几排能看到山下的情景。更令我难以理解的是,这山虽矮,却也有两百多人的高度,因此才能俯瞰这颇为辽阔的围猎,虽说总览起来,有着十分的风姿,但若真的有人在那围猎内部举行什么演武,这山上又能看到何种细节?就算下面真的是人山人海,岂不是也只能像俯视那些营垒一般,只能看到些粗扩的痕迹,绝不能欣赏到细节的灵动吧?

但我并不急着去解决这个疑问,一是我的位置算是好的,作为宾客,就在山峰边沿,虽说地上只放了不厚的坐垫,但也比其他席地而坐舒适的多,如果所谓观阵就是这么个过程,我已经算是位置极佳的待遇了,何苦找这些麻烦。况且,我相信接下来要发生的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如果有什么玄机,等发生了,不也就自然清楚了?

“姐姐……”当我的心里刚刚下了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司徒裕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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