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着苏东坡唱着“拖着微胖的身体走在人群中,带着微笑带着一张不在稚嫩的脸庞。稀疏的头发已开始陪着眼角的皱纹,中年的时光已然来到我面前,年少时的轻狂早已走远……”的歌,走上超然台。
因为,1076年,苏轼已然四十岁。那个“看谁都是好人”的苏东坡,那个“我一发现什么事情不对,就像在饭菜里找到个苍蝇一样,非要唾弃不可”的苏东坡,那个坦白直爽,急躁火爆的青年才俊苏东坡,此时已经四十岁。
神宗熙宁七年(1074)九月,苏轼在杭州的任期届满,他升任密州太守。次年,他命人修葺了这座亭台,由弟弟苏辙命名“超然”。公元1076年,苏轼登上超然台,作了这首《望江南·超然台作》
他站在超然台上,他能像老子说的“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淡然待之,超然物外”吗?
一个人,如果身在仕途,身在俗世的洪流中,怎么能够超然物外呢?
上阕中,除了眼前看到的杨柳红花这些亮丽的风景,还有那烟雨中看不清的千家万户啊!这千家万户笼罩在迷蒙的烟雨中,不正如苏轼当下的心情吗?
词的下半阕,写寒食过后,新火点起,苏轼的孤独彷徨与试图超越这份忧伤的努力。或者是借酒浇愁,或者是酒酣耳热,但醒来后,诗人感觉到的,却是深深的忧伤。是在叹漂泊的命运,还是思念故乡或京城的亲人?诗人说,不要找来老朋友反而惹起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实际表达的正是这一份此情此景里总挥之不去的思念。诗人说,应该做的,是点起新火,用它来煮今年刚刚采摘的新茶——享受当下,而不是生活在过去里。那么,就不仅仅是新火煮新茶了,还应该及时地趁着还有生命的活力,抓紧时间吟诗、喝酒……
上阕如画,画出的却是诗人的真实心境:一半亮丽,一半迷离。
下阕抒情,诗人努力地说服自己,要从忧伤中走出来,享受生活,享受当下。但我们读到,也仍然是一半忧郁,一半洒脱。
人到中年,人生道路上走过了一半路程,站在这个特殊的节点,回望来路,内心有欣慰也有遗憾;展望未来,有憧憬更有迷惘。“诗酒趁年华”,在反思中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