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桐和林路晨之间的关系慢慢地熟络起来,两人之间总有说不尽的话题,道不尽的话语。归海桐心里也不把林路晨当成一个给自己送饭的人来看待,那句“哥哥”也愈发亲切自然,归海桐甚至觉得,她和林路晨就像被命运锁在一起般——不可分开。
归海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林路晨一起到几年前归海翰钊经常和她一起玩耍的那片荒废的草地上躺着,让冬阳斜斜地打在身上,甚是温暖。躺够了,就坐起来,裤子没遮住的脚踝被狗尾巴草搔得痒痒的,很是舒适,在这段时光里,两人有时会沉默着,看飞鸟,听松风;有时归海桐会和林路晨讨论诗,林路晨也是个读书人,他会教归海桐念诗,也会很耐心地和归海桐讨论归海桐自己写的诗。 归海桐最喜欢的诗,并非十分华丽,只是那首简单的《浣溪沙》: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 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短短六句诗,不断地激励着归海桐自强不息,力争上游,每当她感到不如意时,她都会想到这首诗。
几年前,归海桐总是骑在父亲的肩头,然后,归海翰钊便像骏马驰骋般在草地上到处奔跑。而现在,别说玩耍,一个星期内和归海翰钊有得上五句交流都已经是难事。只是几年的时间,几年罢了。
林路晨的出现,总算是让归海桐找回了一些以前的温暖,林路晨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成天对她嘘寒问暖,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外公,就是林路晨,没有太多的人值得珍惜。一声声充满亲切感的“哥哥”和“梧桐“,”梧桐“的呼唤,无不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
“梧桐,你有梦想吗?”望着火红得像蛋黄儿似的太阳,林路晨突然问道。
归海桐还是躺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好像天空是有魔力一般,把她吸引住了:“有,当然有。”她轻声如发,语气平静如水。
“说说看好吗?"
"我想要见新的蓝天,新的星辰。”归海桐移开放在天空上的目光,轻声,却又一本正经地道,眼神中有了一抹少见的难以形容的气息——很坚决,甚至有一抹冰冷的绝情。
“什么意思?”林路晨不解。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竹夜川,离开这个小镇,那样,我就自由了。”归海桐的眼神又回到了以往温柔的模样。
“离开?”林路晨“嗖”地坐起来,甚是诧异地望着归海桐炯炯有神的眼眸。
“嗯。”归海桐也坐起来,神色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诉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好恨这里,其实,在很久之前,外公就已经策划着如何离开了。现在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消失在竹夜川。”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傻瓜哥哥,难道你就猜不出来吗?”
林路晨抿抿嘴,摇了摇头。 归海桐盯着林路晨的双眼,很郑重:“因为,我舍不得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