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武侠小说《大唐十六剑》 第三回 第二部分

       这一掌众人皆惊,弟子们以为萧荣收力不及,伤了泾潮,从文等则看得清清楚楚。荣站在当场,再比也不是,不比也不是,不知该当如何,从文道:“荣且退下,泾潮,这掌可是玉安所授?”泾潮吃了一惊,颇懊悔使这一掌,不知从何说起。那白衣女娘见其犹豫,目光骤冷,面转阴沉,泾潮见众人起疑,忙将遇老僧一事备细讲述。从文听罢,将书信又看一遍,推算落款之期与泾潮所言契合,将书递与师兄弟,沉吟许久。此时太阳已落山,凉风渐起,泾潮心中则寒意更甚,也不敢问,合院寂静,又过了好一阵,绿衣郎问道:“师兄,你意下如何?”书中暗表,此绿衣郎是从文师弟,姓姜双名令杰。从文师兄弟共五人,大师兄田昱崎,号苍篱侠,久随上代掌门,乃师兄弟中天分最高者,练功亦最勤,可惜夜间习武过多,血不归心,掌门逝后,接门长之职,白日劳碌,晚间又苦练不辍,终伤心脉,武艺虽高,却极易疲乏,只得每日清修,掌门之位由从文暂代。从文为二师兄,审慎仁厚,见事极明,治理张弛有度,精研本门武学,并权摄门长。三师兄梁璝,本是富贵中人,痴于武学而入门,为众师兄弟众最慵懒者,待人和气仗义,故交遍布各处,名望甚隆,因其心宽体胖,师父赐号观海客,与听潮侠成对。四师兄白意萍,本名几无人知晓,绰号白鹄剑,以冷闻名,颇有才干,事务毋分大小,俱能明断,因此从文不在时,门中事皆由其决。小师弟即令杰,因其身量中等,招式却极凌厉,难以抵挡,人送绰号乌云飞豹,据传黔南有猛兽,身披乌云毛皮,体态虽小,能飞扑猪鹿,由此得名,天分仅次于大师兄,从文常言令杰不在其之下。

       书接前文,令杰见泾潮呆木,乾坤阴阳手使得凌厉,有些喜爱,问从文之意,言未讫,意萍道:“本门收徒,品格为先,此子虽有清风剑客书信,但数月行踪不明,又不先说,及至看破,方道出备细,我本欲严加讯问,又恐误会,可回书一封,逐其下山罢。”令杰道:“泾潮所言行迹日期与书信合,观之亦不似奸诈之徒。”白鹄瞪了师弟一眼,令杰不敢多言,梁璝不置可否,只说若径遣之,恐玉安面上不好看。泾潮听了几人方才之言,心中十分惶恐,欲待分辩,又不敢插言,心想:“看来此门难入,不若回崂山,接着学师父武艺,强似在这里,可觑便说了,明日早早动身。”正胡思乱想,从文转头问昱崎道:“师兄以为如何?”昱崎眼本微闭,突然睁开,目中光芒迸出,直射人心!泾潮大惊,已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不觉低头,心想师伯神威,诸人不及!昱崎开言道:“清风剑客之徒,必是敦厚良善之辈,遭遇羁绊,亦非其过,不可轻弃,可暂收之,若其心术不正,立除之以免贻害世间。”泾潮暗叫苦也,这大师伯更狠,从文唤泾潮近前,诫曰:“按说凭玉安之托,见书即当收你,然你初时不言路上之事,令人起疑,看玉安之面,权且收你入门。夫大丈夫处世,胸有志向,心怀仁义,立信守诺,不行不义之事。既入周天门,当遵从门规,若有触犯,必受责罚,你且牢记,若无他言,这便拜师罢。”泾潮恭敬肃立,仔细听了教训,行跪拜之礼,自此入周天门中。

       从文又命泾潮拜师叔伯,昱崎、璝拈髯微笑,并未多说,至意萍处,白鹄女剑柳眉倒竖,杏眼含冰,厉声曰:“汝今已入门中,须谨遵师命,习学道理,若行邪恶,吾必取汝性命!”唬得泾潮心怦怦直跳,冷汗透背,自此深惧之。令杰则笑面相迎,问了一阵,教泾潮不必拘束,又命与众师兄弟相见。昱崎早收二弟子,然平日侍奉师父,不专务武艺,故不在排行之列,以师兄称之。大弟子萧荣,从文所授,年已十九,武艺于各门徒众中首屈一指,故独他成名,因形貌性子酷似本师,得绰号听风侠。二弟子齐飞扬,师从观海客,为人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年方十七。三弟子、四弟子俱为意萍所教,三徒罗玉薇十五岁,少年老成,助大师兄掌平常事务,诸般皆学白鹄;四徒徐静薇,年十四,天真平缓。五徒于子渝,即言不知从文居何处之少年,亦十四岁,另有记名弟子十人,泾潮一一见过。

       时天已黑,荣引泾潮至偏院,栓了马,安排一间屋与泾潮,院中房屋甚多,因此一人一间,泾潮甚为满意。刚放下行李,有人取来馒头、青菜,泾潮吃罢,自去水槽刷碗筷,回房细想今日之事,一路辛苦,更多惊吓,早早躺下歇息。翌日清晨,起来洗脸,却见众师兄均已在院,洒扫地面,挑水担柴,出出进进。山上自有庖厨做饭,早食后,大家均来找泾潮说话,问长问短,直至大师兄催督练功,方才散去。泾潮不得师命,不敢跟练,自回屋中练根基心法,夕食后众师兄又来,说说笑笑,如此一连三日。

       第四日晏时,从文使人唤泾潮至面前,道:“你可将谙熟武艺并老僧所教细细演之。”泾潮依命,练了阴阳手、罗汉拳棍,演罢垂手侍立,有些不安,不知师父何意,从文叹道:“玉安刀法拳术,远胜于我,又着意固你根基,我别无他技,只教你内功剑术便了。”于是详解大周天心法,讲明其道,一连数日,见泾潮速领其中奥妙,十分欣喜。泾潮好容易得以学习上乘心法,十分珍惜,边练边悟,运功时意神专注,便有师兄等在旁说话亦不受影响,夜间在自己房中常坐着睡着。足足练了四月有余,天气炎热,泾潮但觉功力日增,说来也怪,泾潮习心法时平心静气,反而不觉如何酷热。从文暗地观察,见幼徒已得要领,始教剑术、掌法,这周天剑与周天掌乃从文绝艺,各八八六十四路,从文并无保留,倾囊而授,泾潮亦感到老师之诚,对从文又畏又敬。泾潮前与玉安所学重在剽迅,寻隙抢攻,从文所教则大气沉稳,讲究料敌机先,从文常言临敌不可拘执,须随机应变,玉安所授乃绝高武艺,不可荒废生疏。一日泾潮独自于林中练拳掌,打了几路罗汉拳,不知不觉按老僧所传使出,练罢意犹未尽,终是少年爱玩天性,拾起一段枯枝,舞了起来,正自痛快,背后一女声道:“好呵!原来躲在这里偷练!”泾潮闻听,方脸苍白,额头后脊冷汗如浆,心道:“哎呀!我命休矣!”

       正是:纵有严规常训诫,谁无顽劣少年时。毕竟泾潮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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