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一茶一碗，一桌一凳，尝不尽生活百味，道不完人间百态……

让我们一起去西南的重镇——四川，品味一下巴渝风土人情，了解一下遥远而神秘的边陲小镇——水镇，“摆一摆”下里巴人的简单生活……

茶馆（一）开业

水镇今年的夏天来得出奇的早，才五月份，温度计的水银柱便“蹭蹭”往40度上窜，虽然有九盘山清爽的山风，綦渝河涓涓的细流，但依然难解人们暑意，惹得镇民们啧啧称奇：“世道真是不太平，今年的天气真反常！”。但在酷热高温下也有欢喜的人，那就是在綦渝河里摸石斑鱼、藏猫猫、打水仗、玩水镖，光着腚的小“浪里白条”们，也许是在陆地上被家长和老师压抑得太久，在水中的孩子是最惬意最自由的，常常是一泡就是一个下午，而河坝上站着焦虑的家长，顶着烈日不断的催促着自家的孩子早点回家。

水镇是西南边陲众多平凡的小镇之一，因三条河交汇而得名“水镇”，往南120公里便是贵州遵义，据镇上老人讲：当年红军北上抗日时，原计划是从水镇通过杀向重庆的，皆因渝贵交界连绵百里的九盘山阻隔而改变路线，从而让水镇失去了在历史上留名的机会，这一点一直以来让镇上的老人们耿耿于怀。而水镇每天都在按着自己单调而固有的方式进行着，就象墙上的老古钟“嘀哒嘀哒”简单、重复而不失精确的运转着，不过，这种方式也偶有被打破的时候。

“二哥开茶馆啰——”。

伴随着“二踢脚”在空中爆裂的声响，李哥标准的知客嗓子也在小镇上空盘旋（知客：小镇红白喜事负责吆喝、主持的人专称）。二哥开茶馆的消息在水镇一传开，顿时给单调的小镇频添了几分新奇。

数十年前，水镇也曾有过一家茶馆，就在镇东头的东岳帝皇庙边上。那时的茶馆就象蜀中独有的风俗一样，是三教九流们云集之所，如果你要了解西南独有的风俗的话，那就去茶馆坐一坐吧！一碗茶，半文钱，你便可以在茶馆享受一天，从早晨一直到晚上打烊，而无论你是赤臂还是长衫，茶伙计都会一视同仁给你沏茶倒水，除了第一碗的底茶钱外不增加任何服务收费。而来往的茶客间一句“喝茶啊！”算是熟人间最亲切的问候。烟气、热气、茶香气弥漫在空中，一顿龙门阵能摆上一天（摆龙门阵：四川一带平时聊天的代称，方言），茶客间临走时还不忘慷慨的说：“今儿的茶钱我包了！”

当时的茶馆是小镇最热闹的地方，卖水果瓜子的，划拳猜令的，说书唱戏的，应有尽有。而说书的先生在当时也颇受人尊敬的，因为他们是镇上难得的文化人，每次摆摊开坛前，说书先生总爱先掸掸自己漂白的长袍，抿上一口茶，再用茶盖轻磕一下茶碗，一拍桌上的惊堂木，便口若悬河地演起来，你也不用交什么入场费，只是每说到关键的情节，先生总爱话锋一转，惯例——“且听下回分解”惹得听客心里痒痒的，不依不饶硬要先生把那一口讲完，先生也总夸张地瞪着眼叫道：“给你都讲完了，明天我还吃啥子饭哦？”惹得茶客们开心的哄堂大笑。

可惜在那动荡的年代，茶馆也未能逃脱劫难，同东岳帝皇庙一起作为“四旧”化为了灰烬。如今，二哥却突然要开茶馆了，一下子又勾起了不少水镇人的回忆，只是斗转星移，如今二哥的茶馆再不复当初的风格，精细的盖碗茶换成了陶瓷盖杯，古色古香的茶桌变成时髦现代的麻将桌，传统的长牌已经被扑克麻将所替代！

提到茶馆，我们就得说说二哥。二哥在水镇鲜有人不知道的，四十出头，黑黝黝的脸，矮矮的但颇为结实，脾气很火暴，为人颇讲义气，年轻时在水镇也算横行一方，街坊们对他敬而畏之。二哥胆子大，早年干过很多行当，搞搬运，做运输，经营饭店，每次都走在镇民的前面，十几年下来也小有积蓄，看着镇上单调的生活，连个娱乐的地方都没有，忽然觉得如果开一个茶馆，应该是个不错的赚钱方法，二哥的脾气说干就干。

茶馆开业那天，二哥买了几千响的鞭炮，好好的热闹了一番，还邀了一大帮熟人来捧场，又郑重其事的发表了一篇演说，多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之类的话，就差请镇领导来剪彩了！不过二哥的茶馆的确布置得颇为精致，墙壁刷得粉白，三间大屋，十来张桌子，还配有厕所。正门供奉着关二爷，香雾萦绕，颇有种神秘感，据说是模仿香港电视中“茶馆”的最新布局，图个生意兴隆。

不过，二哥的茶馆的确是生意兴隆！不几天，镇上的老老少少的都跑来茶馆打麻将了，一是茶馆环境舒适，大热天的，茶馆里竟感到凉凉的，大家都夸二哥选了块风水宝地，二哥也自豪的说是托了关二爷的福，茶馆一时成了人们避暑的好去处；而二哥也为人耿直，对来避暑而不打麻将的也免费奉茶，弄得面子薄的人也自觉不自觉上去碰碰手气；二是习惯了单调生活的人们一下有了一种新的休闲方式，当然不会放过能聚到一起摆摆龙门阵，切磋切磋一下牌技的机会；再者二哥厚道，打麻将一人一块牌钱，茶水免费，且从不吝啬茶叶，镇民们难得有花钱买享受的时候。于是，到二哥茶馆打打麻将，喝喝茶，摆摆龙门阵成了水镇的一种时尚，二哥的茶馆也终于成了小镇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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