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晓白
01
上周某一天,把钥匙锁在屋子里了,找了开锁的来。
人家来了一看,“炸”了:这不是梅花锁呀,这个我们开不了,头先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梅花的,你说是……我们这从XX街过来,白跑一趟了……
真的有在电话里问过我吗?我疑心他记错,当然,也可能是我没听清他的重庆普通话,在匆忙中只顾着“恩、是、对”胡乱应答。
无论责任在谁,开不了就是开不了,他们只得原路返回。下楼时,我叫住年长的那个:我微信转你20块吧,当作你的油费。
其实这次的“开锁”业务,如果做成了,他们的收费额度是50元,在他们没有为我提供服务的前提下,我主动付了将近一半的费用,只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鞋子。
下楼梯时,看那将断未断的鞋底,那一道横沟,我的心是提着的,我好怕它下一秒就一命呜呼、一分为二。
这世间,有华服美食,就有衣不遮体;有温香软玉,自然也有风餐露宿。你看得见或看不见,都存在。
02
你知道年度规模最大、参与人员最多的“运动会”----春运吗?好多年,我是参与者之一。
无论是候车室,还是火车上,都是人山人海。婴儿在哭、半大小子在闹、大人在忍耐中沉默。骂娘声与叫卖声齐飞、泡面味共脚臭味一“塞”----塞你眼、鼻、口。
纵然这么拥挤、这么堵,还是有人,拿蛇皮袋,装了锅碗瓢盆等等物什,背在身上,像个蜗牛,在这弹丸之地,见缝插针蠕动。
----想来,大概是结束了飘零,准备从此以后留守家乡那一亩三分地,不再外出“搵食”。但这些家伙什,都是花了钱买的,扔掉可惜,只能一件不落,全部带回。
我以为会有人骂,有人不满,毕竟这巨大的壳,占了好几个平方。但所有人,都视而不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能,或是被生活所赐,或是自戴枷锁,我们都有大大小小的“壳”。要在何时、何地背?背到哪里去?都是未知。而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只能等待。
03
对一切“热”的事物,比如:当红明星、高分书单、最火电影,等等,我都保持观望的姿态,我总觉得,就像刚刚倒出的、吱吱作响的啤酒,凡过于“盛”,必有泡沫----当然,这可能是偏见。
但最近的两起热点新闻,一个“‘冰花’男孩”,一个“博士生自杀身亡”,还是让我眼泪潸然。
这两起新闻的主角,前者是等待阳光雨露浇灌的孩童,他的人生刚刚开始。是的,是“开始”,不是“起步”,因为只要起步,就有到达的一天,但他,能走出命运洼地,到达平原式的大千世界,并和这个世界对话吗?
后者,是学业即成的青年。十多年寒窗苦读,十多年夜灯相伴,他的人生即将起跳或者开跑,想必前路有无数风光待赏,然而,却在这将成未成时,他殒命了。时间,在某一刻永远定格;他的青春,也永远未完成。
这人间,出身贫穷低贱,是命运;遭遇意外而折损,也是命运。自尊跌落算什么,志得意满又算什么,统统逃不过“命运”二字。
04
2011年,江苏卫视有一档情感类节目,叫《人间》,讲述各种进行中的情感事件,有悬念,有戏剧冲突,收视率不错。
然而打动我的,是节目的访谈背景:大大的落地窗外,烟波浩渺的苍穹中,繁星点点、月影绰绰。整个场景气派、宏大、温情,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警示:看,宇宙何其大,人类何其小,还有什么烦恼和忧愁,值得用血肉之躯培植、用光阴浇灌?
这个背景,让我记了很多年。
而,很多年过去,人间还是那个人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一切,变了,一切,也未曾变。
说变,是此刻的月亮,并非几年前的月亮;说未变,是这人间的哀痛,一直未缺席,一直在生长。
而我又能做什么?只能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借用电视节目的名字,拼凑出这样一篇文字,让你看看,有人伤、有人痛;有人在咬牙中坚持,有人在吞泪后舔伤。
这,是真实的人间。
我也只能愿你,无论星夜赶科考,还是辞官归故里,都有月光和小小萤火虫,照亮你一路,温暖你一程。
但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