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洛河边一处村庄外看施工作业,周围是前一阵子被冰雹打得玉米叶,似一群衣衫褴褛的乞讨者,放眼河道两岸的田地,满是被洪水劫掠过的惨状。这时,小路走来一位老妇,左手下坠,提溜着个鼓囊囊的蛇皮袋,右胳膊搂紧,挎着个半大不小的箩筐。
老妇与人交谈罢,向着一侧的小路走过,这路的尽头一定就是她家了,红砖围墙,铁大门,其内是几孔窑洞。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攀谈了几句,得知她已八十岁,老伴先走了十年,这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我说你这地方好啊,靠山面水,背风向阳。老人说,好啥呀,活够了,盼着老天早早收了她去。看老人,虽弯腰驼背,头发也未全白;虽面带沧桑,精神尚可;怎么话语温和,却又带着一股子恨意,定有不如意的事化解不开。
再问,岂止是不如意,她的家太过悲惨。老伴不算长寿,也不算短命。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三个都出了事,离她而去。大儿子病故,小儿子挖土遇坍塌,大女儿难产,只有个小女儿算平安,嫁到了镇上正常生活。
我都不忍心再细问,转移话题问她的生活。老人说,感谢党,感谢国家的好政策,照顾她吃低保,给高龄补贴,生活上不缺。她也闲不住,外出打些毛桃,拿回家挤出桃核,攒着好卖钱。也能锻炼身体。
我帮老人提溜那装着半袋子毛桃的蛇皮袋,一边的同事一把夺过去,快步向她家送过去。老人跟着走,开了大门,招呼我们回家喝水,我们都不进去,告辞离开。
大门口,堆着一堆被挤去桃核的带皮桃肉。没有了核,它们逐渐衰败、腐烂、干枯,最终倔强不存,消化,消散,彻底融入这片经风历雨的土地。
2024.0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