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泻满整个房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这么好,马上快过年了,就拆洗被子吧。我把枕套被套全拉出来,抱着被单一起扔进了全自动洗衣机。一个小时后,拿出来晾在阳台上晒。等下午晒干后再直接套上去就完事了。
过年洗被子,好像是每年必须的任务。可记得小时候,妈妈过年洗被子是个大工程。那时候没有备用的床上用品四件套等,都是被里被面棉胎缝制的,枕头也一样,也没有洗衣机,全手工洗要在当天完成,所以要耗上一整天的时间。
选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一早起来,我们就要帮妈妈拆被子。拿一把剪刀,挑开线头,我们用手指把棉线一条条抽出来放好,因为等会还要回收利用。把被面,被里,棉胎分开来。然后妈妈会在院子里搭根竹竿一直穿到对面窗户上,或在家门口的树上拴根绳子,也有时拿到村口地头,因为村外风大,太阳光足,先把棉胎,枕芯拿出去晒晒。然后把被里被面枕套放在二个大盆里拿到外面井台边吊井水洗。
在井台边围着好些妇女都在濯洗,妈妈两个大盆倒来倒去,一个搓衣板,一张小板凳,一坐就是半天。吊起来的井水温温的,似乎还冒着热气。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活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每一次洗汰,邻居大家都会相互帮助着将被子拧干,一个人抓住一头,邻居抓住另一头,两个人往相反方向一边使劲,一边后退。长长的被单被里被拧成了麻花状,里面的水被尽可能挤干。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过年洗被子更像是一种仪式,一个群体社交活动。
直到傍晚时分,晒好的被里被面都晒干了,棉胎也晒得蓬松暖和了。这时母亲就要开始订被子了,闲暇时邻居婶娘们也会来帮忙。母亲卸下门板,用两个长凳把板搁上铺好,然后铺平被里,再轻轻放上棉胎,最后铺上被面。被里大出来了一圈,整齐的向上折叠,盖在被面上,围成一个边,针从被子底下钻到被子面上,然后带出细细的白棉线,这样上下一圈缝合起来。
这时候,小孩子们就有了发挥特长的机会,是给大人们穿针。当然,最开心的不是这个,最开心的是借此机会,我们可以在整洁、温暖、平整的被子上面打滚。把脸埋在被子里,深吸一口,说不上来的好闻。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阳光味道。母亲和婶娘们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佯装发怒的驱赶我们,而我们矫情地吵闹、斗嘴,然后笑得不亦乐乎。
疯闹时间久了,额上便渗出薄薄的汗珠,映衬着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至今仍闪烁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