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我去过那里,”苏文玉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很笃定,“是藏边的一个小村子,很落后,那次待了三个星期,是替我们主任党员学习去的。村里的孩子大多都只会藏语,但是他们很聪明,比比画画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他们很缺老师,很多孩子10几岁了还没有正经上过学,所以特别崇拜可以教他们识字的人。我去可以教汉语、数学,什么都可以,会有用的。
“三个星期很短。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的,吃住都很艰苦,女生没有地方可以洗澡,甚至有些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宋伟非常气闷,其实最后那一点是他最介意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就一定坚持不下来?当人用心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的时候,吃什么样的东西,住什么地方,都已经不重要了,更遑论什么手机信号?有些事如果你想做但是却畏首畏尾,那么一辈子都做不成。”她有点生气他没由来泼的凉水,不觉暗自腹诽他的狭隘,这么多年看来他已经彻彻底底把自己变成养尊处优的自私鬼。
“那你家那口子呢?你跑那么远,他能干吗?”他抬出来最不愿意抬出那尊大神,自己都觉得鄙视自己。
“他?我会跟他好好谈谈。”顺便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不行也该各自冷静一下了。后面那句,她是对自己说的,她不想他对她再有任何期待,就算他们之间有缘,到十八岁那年也用尽了,之后那只是孽。
他彻底为之语竭,她的意思很明白,不关你什么事,你纯属闲吃萝卜淡操心,之前兴奋找你聊两句,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他颓然塌下双肩,坐在那里不再说话。过了良久,一阵悉悉索索后,宋伟摸到苏文玉的手,她刚要往回缩,宋伟就塞了一个硬硬的还带着体温小东西给她。
“是什么?”苏文玉摸出来可能是个挂坠,入手温润,用一条绳子系住。她不太想要他的东西,就往回推。“没什么,一块小石头,不值什么钱,留个念想吧。”苏文玉忽然觉得有种不吉利的感觉,使劲塞回给他:“神经病!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你要是不要,我就扔了。”宋伟果真把它丢了出去,谁知绳子却挂到了苏文玉的手上,随后东西掉在苏文玉的身上。“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大脾气。”苏文玉不想和他在这里计较,只好先攥在手心里,大不了等出去再退给他。其实她心里隐隐也有一些别样的滋味,恋爱的那时,不曾收过他一件东西,午夜梦迴,有时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也许一切都是自己日记本中杜撰出的情节。此时这个小东西赫然是一种讽刺而苦涩的存在,多少年后爱情的舍利子吗?可笑得是她竟有几分舍不得。
送出去东西后,宋伟心里空落落的,其实这个东西早十年前就应该送给她,而且想必那时要送出去定不是今天这幅情景吧?她可能会略推一推便红着脸收下了,然后自己还可以借着给她戴上再一亲芳泽,看着那羊脂白玉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落至锁骨,然后再顺着衣领溜进那两丘圆润之间。她那时喜欢穿带着蕾丝花边的内衣,他时而可以从领口隐约窥见,有时是嫩黄色,有时是淡粉色的,繁复的蕾丝集紧缚着里面的柔软,让人有种把它撕裂的冲动,这是当时自己夜里无数次辗转所设想的情节。可是,由于发生了一些事,让他自卑感作祟,又在电话中鬼使神差地措辞不当,一切都搞砸了,那个情人节没有过成,两人也就此分手。如今,往事已矣,来者亦不可期。他长叹一声,引来一连串的咳嗽,强压下去后,倚着略带凉意的吧台壁眯上了眼睛。
一旁苏文玉也一边用拇指摩挲着玉上的纹理,一边回忆着往事。她那时甫上大学,一头在高中时反复修剪的齐耳短发被留成细碎的垂肩长发,由于不再需要穿宽松运动服式样的校服,身材开始显现出几分婀娜。他们本在高考阶段自动自觉地断了联系,又因为他的一通电话热络起来,她当然在等他,即便他告诉她自己高考时发烧失利,她也不在乎,少年不识愁滋味,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她又怎会在乎那些世俗。他时而会去宿舍楼下等她,带她用借来的机车兜一圈风,时而会约去溜冰场玩玩滚轴,要么叫上他的朋友一起去打台球,那些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是他带她去体验,那时的生活就像一盒五彩的糖果,每一颗都有不同的滋味。
更多时候,她会在周六早上家里人都不在时,邀请他到家里来,为此她会早上6点多就起床,洗个热水澡,弄顺自己爱炸毛的秀发,涂上自己最喜欢的樱桃味润唇膏,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地等待。那时的她不懂自己的青涩和新鲜散发的是怎样一种吸引,所以一起聊聊天,听听音乐,也非常满足。
有一日,她忽然被他邀请去他家,在她感觉没什么不同,反正是同一栋楼嘛,欣然前往。他家也是大同小异的一单元结构,迷你客厅里摆放了餐桌就没有地方摆放一张沙发,参观完后自然只能到屋里床边落座。谁知到了主场,天蝎男的本性立刻显露无余,狼爪缓缓搭上了她的肩膀,一双桃花眼望着她,一张脸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就像一片羽毛落在她的唇上,他先轻轻品尝了一下她的甜美,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捉住她两片柔软的唇瓣慢慢吸吮,她不解风情地还是睁大了双眼,咬紧牙关。狼先生放开了猎物,让她得以喘息,小白兔结结巴巴地表白:“这是我第一,第一次这样。”她万分懊恼自己当时连初吻这个词都想不起来。看她如此稚嫩,某狼自是趁她话音没落就猱身扑上,迅速撬开她的唇舌,顺便再把她扑倒在床。他的粗糙的味蕾刮擦着她的细嫩,夹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她浑身都在一阵一阵颤栗,她阖上双眼,感觉到他的狼爪慢慢钻进衣服里,覆上她的蕾丝胸衣,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用整个人压住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慢慢的,她承受不住这头笨狼的重量,因为不适渐渐往后缩,某狼知是吓到了她,慢慢放开她,让她躺在自己臂弯小息,她咕哝了一句:“我不想在结婚前做那种事。”,就睡着了。
那天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苏文玉看看身旁已经睡着的那人,不觉笑出了眼泪,自己那时如此不解风情,怪不得被甩了,天蝎男的欲望又那么强,他怎么能等?早在那次之前她就干出曾经让他的临别吻印到眉毛上,揽腰揽得笑倒在地诸如此类的事,他只是耐心耗尽了。回忆的闸门慢慢合上,梦乡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