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口——致《情书》

《情书》是岩井俊二的长篇小说之一,这部作品还被拍成电影,由中山美穗,柏原崇,酒井美纪等人出演,在当时造成重大轰动。

爱情降临的时候,所有人肯定都会抱以美好祝愿,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却意外去世呢?

渡边博子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她爱的男子藤井树在三年前的婚礼之前参加攀山探险活动,发生了意外。后来,博子遇到了一个名叫秋叶茂的玻璃瓦匠,他对她很好,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忘记不了藤井树,他离世的太突然,她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他。

她去拜访藤井树的父母,发现他的毕业纪念册,上面写着藤井树的地址——小樽市二丁目24号,她便试着给那个地址写信。这封寄往天国的信件居然有了回音,让人不禁想起《解忧杂货店》。不过信件的那头不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而是一个感冒的女子,她叫藤井树,和博子爱的人名字一样。

她们往来的信件增多,却让喜欢博子的秋叶起了疑心,要回信的人拿出证据,证明是藤井树,藤井树发过来驾照的传真,才让博子和秋叶意识到,这位藤井树是一名女生,并不是他们认识得藤井树。

恰巧在小樽的朋友请秋叶去玻璃工厂,秋叶就带着博子去小樽寻找藤井树。他们照地址找到藤井家,开门的是藤井树的爷爷,树不在家,去医院看感冒。等待的过程中,博子打退堂鼓了,她有些害怕见到藤井树,便在门口的信箱留了一份信,就去公路上等车。一辆租出车迎面驶来,与他们擦肩而过,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藤井树。

司机将树送到家,掉头接上了秋叶和博子,聊天中,司机说博子长的很像刚才送的女士。博子猜出来,那个女士就是藤井树。

出于女生的敏感,博子又去拜访藤井树的母亲,询问她是否像照片中的女藤井树。这个地方电影与小说有些不同,小说中藤井太太没有直面回答,电影中则添了一些话,她反问博子如果像的话你怎么办?你是不是还爱着阿树?感叹阿树真幸运,他死后博子还对国中同名女生有妒意。

女阿树写信回忆国中三年与男阿树同班的时光,班里的人总会戏弄他们,值日表写上俩人的名字,并画上桃心。运动会男阿树去参加跑步却意外受伤。图书管理员也是俩人承担,可男阿树似乎不太称职,总是不干活,还找她借一些别人不看的书,在借书卡上写藤井树。

他骑着车子从山坡一冲而下,头上套着一个露出眼睛塑料袋,将它套在她的头上,扬长而去。两人错拿了试卷,课后的她却开不了口,只好在自行车棚等待,他却借着自行车发电的微光,审阅试卷。女阿树翻着杂物,找到那张试卷,它的背面是一个裸女。

图像比文字更生动,男阿树坐在窗边捧书阅读,微风卷起窗帘,斑驳的阳光照在身上,熠熠生辉,那是青春的气息。那或许是每个人幻想中的少年。

藤井树

博子回信,并寄来一个相机,希望女阿树去拍当年的跑道,女阿树回到学校,遇见自己的班主任,班主任带她去图书馆,学妹在玩寻找藤井树,她借过那么多书,她解释道另有他人,学妹起哄,那个男生一定喜欢她。

她回到家中发烧了,暴风雪中,年迈的爷爷跑着将她背到医院。女阿树的父亲就是因为感冒转肺炎而去世。

秋叶带着博子到了大熊山,就是男阿树遇难的地方。博子在雪地中奔跑,高喊着“藤井树,你好吗?”“我很好!”在医院病床的女阿树仿佛有感应,翕动嘴唇,“我很好!”

渡边博子

女阿树出了院,给博子写了一封信,那是她与男阿树最后一次见面。父亲去世,她留在家中照顾病倒的母亲,男阿树前来还书,书的名字是《追忆似水年华》。博子将回忆的信件寄回,说这是属于她的。

她正在读信的时候,学校里的几个女孩来看望她,递给她一本书,她抽出借书卡,背面画着她的素描。

故事戛然而止,却意蕴深长。

有人说,青梅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可每个人都想做对方生命的唯一,而不是替身。

有些回忆,就像窖中深藏的老酒,不敢轻易启封。男阿树试着接近女阿树,他在借书卡上写的名字,一直都是她,可是那句喜欢,还是不敢轻易说出口,他的表达方式太过委婉,将女阿树的肖像绘在背面。

小说中博子去大熊山,友人说起男阿树最后唱的歌,影片中添了一段,博子说两人结婚的事还是她提出来的。

不可否认,阿树的性格太过优柔寡断。如果他去女阿树家送书的时候,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意,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即使转学了,也可以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博子发现纪念册上的地址,男阿树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去写一封信,他可能想,她看到肖像,没有回应,大抵是不喜欢自己,或者她只是行使一个管理员的职责,将书放回书架,再无其他。

男阿树应该是文静的,成年后却喜欢攀岩探险,大概想试着改变自己吧,冒险活动会让人暂时忘记很多。结婚前依然选择登山,证明他的心理还在犹豫,他究竟喜不喜欢博子呢?给出的答案只有他最后唱的那支歌。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应该会想到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松田圣子的那首歌《青い珊瑚礁》,是首节奏明快的歌,小说和影片只选了一句,我的爱已随南风远去……

海上来的温湿气流,还是会到达北方的那座小城——小樽,满天风雪依然如期而至,那里曾有两个藤井树。

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口,尤其是爱情。爱情会受到地位,金钱,观念的影响,但最大的阻碍是死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一个美好的期盼。

无数哲人提醒,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可是面对死亡,泰然处之者甚少,尤其那个人是至亲至爱之人,抚平伤口的,除了时间,再无其他。活着的人终究还要继续走下去,那死去的人会去哪里呢?天堂还是地狱?是永远消失还是得到永恒?

科学再发达,也无法对死去的人做出一个完美的解释。那些离去的人,大约是变成一份独家记忆,深深地埋在心里。

这世间最美的情书,不是多华丽的话语,不是多浪漫的鲜花,而是在正确的时间,牵起那个人的手。

最后博子选择了秋叶,那个可以陪她解开心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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