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年初去世。我和婆婆有很多性格上相似的地方,佐证了男人找老婆会照着自己母亲的样子找妻子这一论点。当然正是因为相似点很多,不同的地方就变得非常明显。最近在琢磨其中一点。婆婆从来不囤东西,从来是一身轻,搬了无数次家,每次大家当小家当都弃之身后,她的衣橱永远只有一个,也从来只是不到1/3满,婆婆去世之后,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除了换洗的少量衣物,就两个小的包,几张卡和一些零钱。没了。看病剩下的钱也在去世前一天寄还给了老公。我感觉很苍凉,她和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牵挂——她好像随时准备离开。
而我则是相反,常常不由自主囤东西,幻想着有一天去使用到它们,比如突然对木头感兴趣,囤了好多木料,直到家里堆不下时才停下来,然后把自己吓一大跳,我在做什么?断舍离?这是世界级难题。每一次离家都有难以割舍、拖拖沓沓的感觉,如果将这种态度理解成和世界的关系,在我和婆婆的不同经历中,倒是可以理解几分。婆婆的美好期待永远都在下一站,当她意识到不再可能时,断然舍下了这份牵连和期待,而我虽然一再强调对外部世界——生我养我共我生存的小环境大环境抱有怨怼,但是牵连甚深,什么也割舍不下。如果这份厚重的关系不得到更加细致的分化和感受,我想等我要去世时,必然是各种难舍难分吧!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与我在前情所说的,不想活的倾向似乎又成了一对矛盾之处。而两者的感受都是鲜活真实的。
人的皮囊,可能住得近如此多的矛盾和冲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