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CT检查结果情况良好就可以转出普通病房,护士却说一时间还没腾出病房。
医生建议在监护室住多几天,里面各项设施更为完善,会恢复的更快。沫沫只好拜托医生及护士尽快安排病房。
先生显得益发急躁,沫沫和他说话也不愿搭理。周六下午探视时,沫沫接通家里的电话,让女儿和爸爸说话。
当听到女儿的声音,先生一下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并且,手脚也变得更加不安分。
“爸爸,我们知道您还不方便说话,所以您静静听我们说就行哈……”沫沫提醒过女儿爸爸插着胃管,还不能说话。听了女儿的话,先生安静下来。
第七天,终于转出重症监护室。但还是安排了离监护室最近的一间病房,这间房医疗设备比一般的病房齐全。住的都是情况不太稳定的病人,共有三个床位。
一入门的那张病床上,躺着一名脊椎炎患者。是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本该是青春年华之时,却在病床上躺了一年。除了脑袋部分能转动,其它部位都已基本僵化。他的父母是一对年过六十的老人家,没精力承受长期的操劳,但家里经济条件好像不算很差。于是,请了一个护工24小时专职照顾。
每次看到护工帮他翻身、舒松筋骨时,看到那副只剩皮包骨的身体,都有种揪心感向沫沫袭来。当看到他的老母亲趴在床边睡着时,沫沫能感受到属于母亲那种独有的虐心之痛。
门的右边,垂直摆了两张床。沫沫先生的床位,是靠窗边的那张。
另一张床的病人,是急性脑出血。一个多月前动过手术,快要恢复时,再次脑出血。于是从工作的那个市里转来省城医治。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两天了,全天侯都处于异常振奋之中。不睡也精神饱满,一双手脚没几刻是安稳的,用布条也很难捆绑住他粗壮的手脚。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大家,给人一种猥琐之感,又似傻里傻气。
他们家也请了一个专职护工,并轮流安排两名家属陪护。即便这样,还是经常让大家没停歇。特别是晚上,个个都困得不行,他却手舞足蹈的。
对于这位病人,沫沫还有一点难以接受。他特别喜欢抓住那位专职护工的手,用力也难以抽离。这位女护工三十来岁,皮肤白皙通红,有种山里女人特有的淳朴和善良。有时为了让他安静些,女护工任由他抓着。
这位病人神经可能不太正常,他抓住护工的手,傻笑地盯着她看。而很多时候,他妻子也是在旁边的。尽管与自己无关,看着这种场景,沫沫还是觉得异常别扭。
这里的专职护工,说是24小时,但实际上没有家属在是不行的,他们每晚都要睡好几个小时,中午也一定要有固定的午睡时间。当护工吃饭及休息时,家属就得亲自照看着。
专职护工费用有点贵,240元/天。沫沫觉得不是很值,而且想请也未必有。临近年关,有些护工提前回家了,普通的护工都不是很充裕。但是,没有护工帮忙,有些事情自己独自搞不定。于是叫了普通的护工,150元/天。
普通的护工负责一日三餐喂药,每两小时为病人翻一次身并简单疏通一下经脉(主要是背部的拍打按摩),不定时清洗尿盆。也会帮忙换尿片,如果病人拉大便了,也会帮忙清理(不一定很及时)。一般几个人负责整栋楼层的病人护理,当然并非每位病人都会请护工。
刚出重症监护室的,倒是基本都需要护工的。沫沫想了想,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难事。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累,而且主要是有护工,心里比较有谱。
刚转出监护室头两天,先生还是比较能睡,沫沫也跟着休息。妹妹送了一张折贴床过来,但是医院不允许自带。好说歹说,同意放去储物室,贴上床号专用,还是一样按每晚20元算。家人们都觉得自家的干净,出钱也无所谓吧。
晚上九点左右,大家就去储物室拿折叠床。先生睡觉时,沫沫把折叠床放在床边,也跟着睡。但是,只要先生一动,她便会醒来,或者说根本没敢深睡。再说,隔壁床的病人太闹腾,经常受干扰。
沫沫很缺觉,有时实在撑不住,先生醒着时也会睡过去一会儿。但是,一时的大意让先生受罪了。
搬出来第二天,先生一直要求给他解开手上的绑带。虽然他说不了话,但他用眼神意识,沫沫能懂。先生看起来是清醒的,沫沫叮嘱他一定不能动身体上任意管子。他点头,沫沫便给他解下。
他即刻将手抬起,放到鼻子边,挠了挠鼻梁。之前,他鼻子痒时会挤鼻动嘴,沫沫大概明白,便会帮他轻轻抓一下。
与其说沫沫太相信先生,倒不如说太大意了。忘了先生还是一个重症病人,清醒时有理智,迷糊时是不具备清醒意识的。
那天,沫沫刚眯着一会,隔壁床家属发现他先生在拔胃管,等她起身阻止时,胃管已被拔出 2/3。
马上叫来护士插管,很不巧的是,来的是一名新护士,没真正给病人插过胃管,插了好一会,出血了也没插进去。于是叫来了一个老护士,沫沫看着先生眼泪都出来,没敢再看,将脸别了过去。还好,很快插好了。护士说心疼病人是能理解的,但一不留神,会导致病人更受罪。沫沫答应一定会将先生的手绑好,并严加看管。
过了两天,三姐过来了,她知道沫沫很累,需要休息。没事的时候,三姐看着妹夫,要沫沫好好安睡。那天,沫沫休息的很好,精神状态好转了很多。
可是,到了晚上,先生开始反反复复发烧,最高体温一度达到40度。两人折腾了一晚,依照护士指示,冰敷、用温水擦身、喂退烧药都试过,最终护士见这些方法都不行,打了退烧针,到清晨时分,终于恢复正常。
三姐说幸好她过来了,否则沬沫真是整晚不能合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