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03
巧取豪夺,阴谋弄权,声色货利,驰骋田猎之事,都是灾祸危亡之所伏。仁者避而远之,而不仁者沉迷其中,不仅快乐快意,而且得意忘形。你去跟他说,他哪里听得进去!只有到自己败亡那一天,才哀叹自己“倒霉”!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
菑,是灾。
有国家者,都不讳言祸福危亡,大家总会讨论警醒,不要招来亡国之祸。但是怎样会亡国,只有自己心存仁心的人,才能跟他讨论。若统治者是那不仁之人,他的本心已失,虽有忠心谋国之人去规劝他,他也必然拒而不从。
比如修德行仁,则可长久安宁;暴虐不仁,则不免于危亡灾祸;这都是自然之理。但他却茫然无知,悍然不顾,不以危险为可畏,而反据之而以为安;不以灾害为可惧,而反趋之而以为利;不以灭亡为可深忧,而反恬然处之而以为乐。怎么跟他说呢?如果你跟他说,他必能悔悟前非,改过迁善,那就没有亡国败家之事了。
比如巧取豪夺,阴谋弄权,声色货利,驰骋田猎之事,都是灾祸危亡之所伏。仁者避而远之,而不仁者沉迷其中,不仅快乐快意,而且得意忘形。你去跟他说,他哪里听得进去!只有到自己败亡那一天,才哀叹自己“倒霉”!
朱熹注解说:“安其危而利其灾者,不知其为危灾而反以为安利也。所以亡者,谓荒淫暴虐,所以致亡之道也。不仁之人,私欲固蔽,失其本心,故其颠倒错乱至于如此,所以不可告以忠言,而卒至于败亡也。”
不过,那不仁之人,他的快乐正在于不仁。他若修德行仁,他的快乐就没了,要天下也没用。你说这样下去要败亡,他认为未必,至少未必亡在他手上,所以鸡同鸭讲,不可与之言也。
【“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听之!清斯濯缨,浊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
沧浪,是河流的名字。濯,洗。缨,系帽子的带子。
有小孩子唱歌:“沧浪之水啊,水清澈的时候,可以洗我的帽缨。水浑浊的时候,可以洗我的脚。”圣人声入心通,都是至理,孔子一听到这歌,马上教导弟子们说:“同学们听到这歌了吗?是洗帽缨还是洗脚,是水自己的清浊决定的。所以你是被用来洗帽缨还是洗脚,也是你自找的啊!”
所以天下之事,无论祸福,都是自取。比如一个人,如果自己敬慎端庄,没有一点过失,那别人看见他自然心生严肃忌惮,谁敢侮辱他呢?总是他自己不检点,或举动轻佻,或言词放肆,自己先不自重了,然后别人认为他可侮,耻辱就加之于他身上了。所以没有人能侮我,都是自取其辱。
比如一个家庭,如果整齐和睦,没有一点纷争,自然家道兴隆,谁敢毁他们家呢?只有自己不能治家,兄弟相争,骨肉相残,自家先败坏了,然后别人看这家可毁,而灾害及焉。所以这不是别人能毁我,是我自取其毁。
比如一个国家,若顺治威严,没有内争外斗,则大国也将畏之,谁敢来侵伐。一定是自己先乱了,用人行政皆失其道,以致百姓不安,四邻不睦,自己先有可伐之衅了,然后动天下之兵,而身危国削之祸生。所以这也不是人敢伐我,是自取其伐。
可见变乱都不是凭空出现,都是自己招来的。
《商书 太甲》篇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天降之孽,虽然看似可怕,但如果自己能修德回天,还可能避免。如果是自己造的孽,灾殃立刻就到,岂有存活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