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拍打着漩涡
想逃离堤坝的控制
01
他厌倦了当下的生活。很想逃离。
流水线般的一切,早上按时起床,喝水如厕,吃早餐,整理衣冠,背包开车,二点一线,从家里切换到单位。填写一些虚假毫无生命力的报表数字,它们是多余又必须的存在, 像聋子的耳朵,消磨着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
上司总是阴沉不定着脸,经常低头琢磨着什么。大家背后默契地起了个 “阴谋家”,暗地里叫着。如果上司某天突然眯眼対你笑起来,倒让人背后有些发毛。
主管是个女性,年龄已大,四十七八,也许更年期了吧,碰到一点点小事,只要她心情不好,肯定会莫名其妙地发火,迁怒于你的错误。
现在的日子,一个接一个的会议,精神传达,自查自纠,讨论方案,落地文件。他看见皮球一个接一个地被踢来踢去,游戏般适应着某种规则。
波澜不惊,时间久了,整天工作的他,感觉进入了某种程序,套着公式化的面具,惯性杌器般地运行着。
不下雨的时候,屋顶偶尔可见鸽子,十几只慵懒地飞起又落下,咕噜噜地叫着,吃着苞米。连这鸟儿也是驯化的,早已失去了自由,他自嘲地想。
回到家,继续表面上的吃睡家庭模式。
父母、老婆、孩子,实实在在包围着他,全都是应该去做的要求,有时真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生活不起波澜,死气沉沉,表面上坚固不催,已成具化的轨迹,失却了生机油润的内在。
人的理想在少年时总是绘得光明无限,以为前途经过努力,就会有一番天地叱咤,至少,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席之地。 后来长大了,渐渐发现,成年人是不配谈什么理想的。
不是你选择什么,而是,有些路偏选择了你。
坐在阴暗的办公室,一堆报表,他整得头晕脑胀,眼睛略略酸涩,又是一天,老套如常的一天。
他很想去一个未知的地方,那个旅程不提前设置,漫无方向,却会深解他意,满足他内心悸动的喜恶。
妄想,是吧,所有人都突破不了生存的空间,要么怨天忧人,要么渐渐地麻木沉沦。
02
周末了,家里难得的清静,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一个人的饭很好弄,他很快就闲了下来。
靠在藤椅里,他随手翻了本《奇谭怪事录》,里面奇奇怪怪的人物经历,下午的阳光温热地抚着他的脖颈。瞧瞧这则,他似曾相识,好多年读过的,依然记得,应该是《聊斋志异》里的吧。
故事简单又很玄,海底国王的公主,有自制的药粉,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一个人能分离成两个,一模一样,从肉身到行为。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解决夫君的两难,一个留下来陪伴她朝暮玩耍,另一个返乡照顾年迈的父母,担尽子尽夫的天伦责任。
他想,如果这是真的,一个人能一分为二多好,一个循规蹈矩地该干嘛干嘛,另一个却可以自由自在地放飞自我 …… 可惜,都是瞎编的故事。
午后的阳光暖暖,手里的书掉在桌前,他突然眼皮很沉,打起了盹……
耳朵里一阵奇痒,他激灵着醒来,自语般,差点黄梁一梦了。找到棉签,掏了掏耳朵,也没见有什么耳屎。
他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准备出门转转。
突然发现,面前的桌上多了一个小药瓶,赫然写着 “分身药”, 瓶下一小纸条,漂亮的毛笔楷书,“ 助你梦想成真!”
他有点懵,拿起小药瓶晃了晃,自语道,难道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