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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又做了那个梦。
彼时已被噩梦整整纠缠了一周的少年早已淡了恐惧。连续几天被扰得寝食难安,阿箐的怒气早已被不耐顶上了云霄。
看着一旁的几个大汉言语粗鄙说些什么,激得薛洋拔出剑时,她利落从一旁商贩的手中抢了把菜刀。
一如那个梦,薛洋将那些人尽数割了舌头。执着于偷偷接近薛洋的阿箐,没发现热闹的菜市,瞬间没了人烟,只余了他们几人。
黑云暗沉沉地压下来,薛洋一身黑衣在寒风猎猎中摆动。一旁的晓星尘似是被什么东西伤到,正捂了胸口靠在一颗大树旁。
大树?
阿箐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周遭已经从菜市变成了树林,薛洋站在几步外,和晓星尘之间隔着那几个被割了舌头的人。
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他们跪在地上不住挣扎,却始终没能移动分毫。眼底的绝望只能都通过无意义的呜咽和眼泪一起散在空中。
阿箐呆呆盯着那些人嘴角早已干涸的血迹和因为膝行磨破的衣衫,冷汗直冒。
不仅变了地点,连时间似乎也被拨快了。
这个梦似乎是由好几个梦无意识拼接在一起,怪诞离奇且毫无逻辑,好像正在失去倚靠极速坍塌。
阿箐这些日子也听薛洋说过一些梦魇的事情,他称这种情况为“陨灭”,也就是梦境和人一并消亡。
也就意味着她的安全无法保障。
阿箐握着刀的手不住颤抖,不知道自己先前打算的杀了薛洋来逃离梦境是否有用,权衡再三后躲到了树后。
“道长,你没事吧。”
薛洋已经走到晓星尘前面伸手去扶他,脸上显见的雀跃,似乎在为某件事情的到来开心。
晓星尘顺着薛洋的力道起身,没想到中途突然发难,浮尘向薛洋右臂劈去,薛洋迅速侧身躲过,不料被晓星尘抓住左手。
薛洋像是被触及了命脉,整张脸突然惨白。在他极速后撤的当口,左手的手套也被晓星尘拽下,漏出只有四根指头的左手。
晓星尘抓着手套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突然轻笑一声,“是阿洋?我以为是有凶尸。抱歉,可有伤到你?”
“没事”薛洋不动声色后撤几步,连阿箐都看出晓星尘刚才出手快且狠,完全没有被重伤的痕迹。
那,道长是在装病?
“不过道长下手好狠,若是我反应不及,可就做了你手下亡魂了。”
声音依旧甜腻轻快,可脸上却半点儿笑意也无,眼神戒备。
“那就好”晓星尘朝他走过来,似是无意,突然问到。
“刚才我似乎听见什么声音,低低吼叫不停,可是附近有走尸?”
薛洋扫了一眼面前正极力挣扎的人群,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垂眸低低笑了一声。
“是啊,都是走尸。”
看见晓星尘不自然停了脚步,他扬起笑容,虎牙尖利,带着狠毒的快意。
“我这么说,可符合你的预期啊?”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晓—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