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为什么说“上老老而民兴孝”呢?
老百姓和基层员工为什么更愿意看领袖和领导做什么,而不是简单地听他们的口头命令?
为什么地位越高,权力越大,越需要高度的理性和自律?
曾子的说法和孔子的哪句名言意思一致?
在《大学》的书中,曾子告诉我们: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为什么说平天下先要治其国呢?
如果居于上位的人,能够敬老,那么老百姓就容易行孝道;居上位的人,能够尊重自己的兄长,或者是尊重比自己年长的人,老百姓就容易行悌道;居上位的人同情和关怀那些孤寡弱者,老百姓就不容易忤逆和背叛。所以说君子应该有絜矩之道。
那我们要追问一下,该怎么样理解曾子他老人家提出来的絜矩之道?这个絜矩之道本质又是什么?
我们先谈絜矩之道四个字的本质,用孔子的话讲,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曾子他老人家讲了这么一大段,而且后面还一连跟着六个“所恶于,毋以”。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
都是想告诉我们,做领袖的、做领导的,最主要的影响力不是你的语言,而是自己的行为。
只有领导人做自己所说的,说自己所做的,言和行能够相互对照,能够合一,他才是一个符合天理、遵守大道的领导。
所以一个与道合一的国君,或者是官员,首先是自己做给下面人看,然后才是讲给他们听。要求下面人做到的事情,自己先做到,先做好。
命令臣民下属不要去做的事情,自己先管好自己,坚决不做,然后再去要求下属和臣民。
也就是说,先管好你自己,再去管下属和百姓。要求别人做到之前,自己先树立一个做到的样板。
不管是家庭、家族,还是企业,乃至大到一个国家,永远都是上行下效。
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基层人员,他的格局未必足够大,智慧也未必能够通达,多数人多数时候,往往都是欲望来主导自己的行为。
所以居上位的人,只是简单地讲道理,而不示范给你大家看,下面的人,要么就是不理解,要么不接受。
但是反过来,如果居上位的人能够以身作则,那么其他人就容易产生信心,就有了力量,有了方向。
这样居上位的人,他的领导方式就从“听我的”这种说教,转变成“向我看齐”的行动引领。
就像曾子他老人家讲的那样,居上位的君主,能够孝敬自己的双亲和祖辈,下面的臣子和百姓就容易兴孝道.
君主和居上位的人,能够敬重自己的兄长和年长的人,下面的臣子和百姓也就会跟着学,敬重自我的兄长,天下就容易兴悌道。
如果国君和居上位的大夫们,能够同情关怀和帮助那些孤弱之人,那么老百姓也多数会跟着学,也会去关怀和帮助孤弱之人。
而且更加会视国君为大众的父母,视官员为父母官,情感上也更愿意接受他们的领导,行为上也更愿意追随他们。
自然也就不太会做悖逆君上的事情,整个国家乃至天下就会形成极为和谐的人际关系,矛盾和冲突也会大大减少。
其实用今天的话讲,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而且我们把儒家的经典反复诵读揣摩之后就会发现,《大学》当中讲的絜矩之道一定是:将心比心,待人如己。
你看曾子他老人家,一口气用了六个“所恶”和六个“毋以”,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们一句话:
一个君子,不能用自己不喜欢被别人对待的方式去对待别人。那这不就是孔子他老人家讲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一个臣子或者是我们今天企业里的中层领导,如果不喜欢上面领导对待自己的态度和方式,那么你就不能用上司对待你的态度和方式,再去对待你的下属。
但是,事实上,有多少当领导的,都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在自己上司那里受的气,一定要到自己的下属那里再发泄出来,否则他们就会觉得心里不平衡,觉得憋屈。
但这种做法是不理性的,是小人的做法。
想想看,如果下属再传导给他的下属,最终传导给基层的员工、百姓或者是百姓的家人,就容易产生一连串的恶性循环。
读到这里,我们就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一个君子必须有高度的理性和自律,能够调节乃至掌控自己的情绪。
其实反过来一样,不喜欢下属蒙自己,那你就不能去蒙骗自己的上司。
如果我们把曾子的六个“所恶”和六个“毋以”综合起来看,既是孔子所讲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是西方人常讲的黄金准则:你想要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先要怎样对待别人。
其实,还更是咱们老百姓口头上常说的“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
也就是说,不管老百姓日常的生活感悟,还是圣人的阐述,不管是东方的教导,还是西方的思想,本质都是一样的。
南怀瑾老先生说,絜字在上古是平衡点的意思,矩是工匠测量的方角工具,可以近似地理解为今天的三角尺。
那么我们就可以引申为,君子应该遵守的絜矩之道,首先是中正的、平衡的。也就是说,自己居于中间,对上对下、对前对后、对左和对右,法则都是一样的,没有明显的分别心。
自己居上位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也会处下,既能关注自己,又能在乎他人的关切。其实这本质上和佛道两家倡导的平等心,完全是一回事。
知和行完全一致,言和行完全对等。任何事情都能够恰到好处的把握好分寸,既有原则性,又不缺圆融和变通。
这种状态,曾子所说的“絜矩之道”,应该就是那些得道高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与道合一的境界吧!
曾子为什么要引用“乐只君子,民之父母”
曾子在论述“平天下在治其国”的时候,为什么引用了《诗经》里“乐之君子,民之父母”这八个字?
中国古人为什么习惯称官员为父母官?
为什么说处理官员和百姓的关系与家庭中处理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法则应该相同?
在《大学》的书中,曾子在论述“平天下在治其国”的时候,引用了《诗经》里的一句话:《诗》云:乐之君子,民之父母。只有八个字。
然后曾子继续说: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经》上这八个字的意思是说,那些和乐的君子是万民的父母。
我想,曾子那个年代,读《诗经》当中这八句话,就相当于我们今天读曾子的话,也是古文。
所以曾子继续解释,老百姓喜爱的事情,就是这些君子们喜爱的事情,愿意去做的事情。
老百姓最厌恶的事情,不喜欢的事情,也是这些君子们不喜欢,比较厌恶的事情。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君子,才能够成为万民的父母。
读了曾子引用的《诗经》上的这句话,再读了曾子他老人家的解释,是想告诉我们,为什么在咱们中国,百姓被称为子民,官员被称为父母官。
其实我们可以把《诗经·小雅·南山有台》当中,这八个字的引文,看作是治国必先齐其家,向平天下必先治其国的引申。
咱们前边聊过,既然家是小号的国,国是大号的家。我们自然可以再进一步引申,天下是放大了的国,国是缩小了的天下。
我们也知道治国和齐家的大原则相同,那么平天下,自然和治国的原理也应该相当。
作为放大再放大的家,全天下之主,也就是天子,可以被看成全天下的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长。
全天下的大家长和一个家族中的家长,虽然级别不同,职责和权利不同,管理的人数不同,重要程度不同,但是要做好这个家长,所要坚守的基本原则却是完全相同的。
我们可以想想看,在一个家庭中,力的关系是父慈子孝,做父母的要保护和关爱子女,而做子女的也要尊敬和孝顺自己的父母。
作为大大号的家长,天下之主,自然也应该像小家中的父母爱护自己的子女那样,爱护天下的子民。
力的作用也是相互的,和家庭当中,父母与子女关系的原理原则完全相同。都是强大的一方关怀和保护相对弱势的一方,而弱势的一方要尊重和顺从相对强大的一方。
大家想想看,这是不是完全符合孔子所讲的“一阴一阳之为道”这一亘古不变的法则。
一个正常的父母,一定会时时刻刻牵挂自己的孩子,渴望他们健康成长,平安快乐,时时刻刻会想方设法帮孩子提防各种风险,设法解除他们的病痛。
而一个合格的天下之主,也自然应该时时刻刻牵挂天下苍生的冷暖、饥饱和苦乐,也应该全身心设法让天下子民,都能够正常的生活,都能够平安健康和快乐。
所以曾子引用《诗经》当中“乐之君子,民之父母”,而且他还解释说: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就是想告诉掌控天下的执政者,要像父母爱孩子那样,发自肺腑地爱护天下人,和天下苍生同好恶。
能够以天下心为心,能够把天下看成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只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天下,从而可以实现“天下一心,上下同欲”的目标。
这样的话,天下才有可能太平,百姓才会安居乐业,而执政者也才能得到天下人最最广泛,最最忠诚的拥护,从而实现管理者和被管理者双赢的局面,也能让执政者的执政地位更加的稳固。
其实回到今天,我们现在社会组织的最普遍形式是企业,其实企业的老板和员工之间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董事长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家长,要关心爱护、教育、引导员工,而员工要尊重、服从公司的家长,老板。
双方形成向心力,老板想员工之所想,与员工同好恶,这样企业就更容易形成向心力,更容易抵御住风险,更容易健康成长。